“先前一直在忙你们哥哥的婚事也没顾得上你们几个,”刘氏接过朱氏递过来的茶,慢慢品了一口缓缓开口,“但你们都是大姑娘了,很多事儿我不说想必也明白,你们亲事也该定下来。尤其是芷姐儿。”
刘氏话头一顿,看向沈画芷玲珑清冷的秀美模样,捏住茶盏的手猛地一紧,透过沈画芷丽质的眉眼她仿若又看到了当年的青岚。
“芷姐儿也有十五岁了吧,这人家呀我和你父亲也快合计出来了。你们呢,就好好跟家里的老嬷嬷学学规矩,莫不要嫁出去了遭人耻笑。”
“你们姊妹几个年龄都差不多,连棠姐儿都十三岁了,这确实到了要好生选人家的时候,”刘氏看着她们三人缓缓说道,“今儿个叫你们来呢,就是想好好嘱你们姐妹几个一声,也该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了吧。”
除了沈画盈一脸的不服气,沈画芷和沈画棠都垂着头应了。刘氏看着她们也大感无趣,挥了挥手便叫她们都退了下去。
三个姐儿刚走,沈画蕊就扑进了刘氏怀里一脸娇嗔地说:“娘,你要给那个小狐媚子寻什么亲事啊?”
刘氏看了站在后头的朱氏一眼,掐了一下女儿道:“蕊儿,你也是个大姑娘了,这说话呀,得注意一点。”
“哦,”沈画蕊懒散地应了一声,“我也就在娘身边这般嘛,现在没了大姐姐管着我,我倒觉得日子舒坦多了呢。”
“你若能像你大姐姐这么出息,我这做娘的也没什么旁的心思了。”刘氏笑了笑说,“蕊儿啊,你也快满十四岁了,刚才我叮嘱她们的话你也得听两句。有了大姐姐在前,娘定给你找一门风风光光的亲事。”
沈画蕊终于露出了点羞涩,红着脸往刘氏怀里钻:“说什么呢娘,蕊儿才不想这么早地嫁出去呢。”
刘氏摸着沈画蕊的脑袋悄悄叹了口气,其实女儿的性子她又何尝不清楚?就像当初父亲母亲给她定下沈家的亲事一般,她也知道若画蕊嫁到太显赫的人家不会太顺心。其实刘氏中意的是她弟弟家的侄儿,她又一向和南安侯夫人交好,想必嫁给她儿子也能短掉很多麻烦事。
而且看画蕊和弟弟家的识哥儿相处得也不错的样子...只是那孩子玩心重,有点太不争气了。当初刘氏就打算从妹妹家的鹤哥儿和弟弟家的识哥儿中选出一个将闺女嫁过去,其实她本来更中意容云鹤,毕竟容云鹤一表人才又肯用功上进,可谁叫妹妹家出了昕然那档子事呢?
现在鹤哥儿又娶了国公府的闺女更是没有可能了。识哥儿虽不若鹤哥儿优秀,可毕竟也是嫡长子,想必以后前程也不会太差。刘氏这么一想,便安下心来,也不再怎么教督导沈画蕊规矩。
虽然小女儿不如大女儿优秀,但小女儿最像年轻时候的她。刘氏只想沈画蕊下半辈子过得平安富足,倒也没想着她能多出息荣耀了。刘氏身后的朱氏却盯着这母女俩一脸震惊,这五姑娘也太没规矩了吧,瞧那行止做派根本就不像是个大家小姐。
可婆婆都不说什么,朱氏这做人媳妇的自然也不能多嘴。可朱氏为人毕竟心善,想着以后给夫君说说劝劝婆婆,让婆婆好好说教一下五姑娘,若五姑娘这个样子嫁去婆家还指不定要吃多大的亏呢。
只是朱氏这时候还不清楚,自个的夫君是个从不理内宅中事,一心只醉心功名仕途的人,于是这事儿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第30章 .嫁女
是夜。
今日的夜空显得有几分阴郁, 天上连颗星子都没有,一层乌云罩在夜幕上, 有种乌压压的感觉。
“都这个时辰了老爷怎么还未回来, ”刘氏穿着一件家常对襟绣袍, 脸上还浅浅抆了些胭脂, 只是点在她那张圆润的脸上显得有几分滑稽,“是不是又去那两个狐媚子那里了?我明明跟老爷说了要同他商量事情的。”
“太太莫慌,老爷应该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老奴遣人去那边盯着了,如今也没有信儿说明老爷没去那边,”周嬷嬷宽慰说, “老奴瞧着呀, 老爷是想着太太的,太太的话一定都好好地记在心里了。”
刘氏“哼”了一声, 却又拿过桌上的菱花镜照了照自己:“我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胖些才好看呀,瞧太太满脸福相,这京城的太太们又有哪个不羡慕您了?”周嬷嬷笑着说,“姐儿哥儿都出息, 娶进来的儿媳妇也是个省心的, 您瞧瑞贤侯府那边都闹翻天了。”
“国公府的闺女又岂是好招惹的?”刘氏得意道, “鹤哥儿虽有这个本事惹上了国公府的闺女,能不能降得住就是另一回事了。”
刘氏话音刚落, 穿着靓蓝色杭绸袍子的沈君阳便一脸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看见刘氏似乎有些惊讶:“你怎么还未睡呢?”
刘氏瞧见沈君阳过来脸上立时亮堂起来, 很贴心地走过去为他宽衣:“这不是老爷还没回来,妾身怎么敢先行就寝啊,老爷今日事务繁杂吗,怎的回来的如此晚?”
沈君阳看了一眼刘氏又若无其事地转开了目光:“那倒不是,主要是今日出了件大事儿,便耽搁了些。”
刘氏心里一咯噔:“什么事?”
沈君阳垂下脸,神色之间竟有几丝哀戚:“景王殿下去世了。”
刘氏手中的动作也是一顿:“怎么这么突然?”
“也没什么突然的,景王身体不好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要不上次成国公府老太太过寿景王都没去呢。先前先帝猝然过世,全靠景王一力支撑才稳下了朝政,可那段时间夙兴夜寐的也大损了身体,加之前些年在战场上打仗也劳累坏了,”沈君阳叹了口气说道,“景王是个大英雄,说实话虽然他地位尊贵和我们这些人没什么交集,可这他突然一走我心里头还怪难过的。”
刘氏不懂沈君阳的这种情怀,她妇道人家见识短浅,每日关心的就只有儿女和丈夫,至于什么家国大事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听见沈君阳这么说她忍不住说道:“景王也就是一个王爷而已,看你们的样子还都怪重视呢。”
沈君阳横了刘氏一眼,虽然他只是个读书人,可对于景王这样的人是每个人都敬佩着的。再看看刘氏一脸肤浅无知的模样,甚至脸上那两坨诡异的绯红都让沈君阳在心头厌恶起来,他逼自己沉了一口气才说道:“太太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莫说是我们,就是圣上也是对景王极其爱戴敬重的。这景王在民间可是很得民心的,太太这话也就在我跟前说说,可不要出去说叫人笑掉了大牙。”
刘氏对沈君阳的语气很不满,可看沈君阳有些不高兴她也不敢再出言顶撞:“那景王这丧事,圣上是打算大办了?”
“那是自然。”
沈君阳着着中衣上了床榻,刘氏也紧跟着上去拉好锦被。
“这些事情你也不懂,总之这些日子你要谨言慎行,也少举办宴会穿得鲜鲜艳艳什么的,”沈君阳叮嘱说,“我更是要以身作则,不能让别人议上了什么是非。”
“妾身明白,”刘氏柔柔地应道,玉润的手开始不老实地在沈君阳身上摸来摸去,“老爷就放心好了。”
沈君阳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这个年龄男子和女子的差距就显得极其明显了。虽说沈君阳比刘氏还大上了三四岁,可到了两人如今这个年纪,倒显得沈君阳比刘氏年轻许多。再加上沈君阳本就生得出众,两人差别更是明显。
“你今日是有什么事给我商量?”沈君阳故意岔开话题说。
刘氏见沈君阳不解风情,心下气恼,语气便有些冲了地说:“还不是你那好闺女的亲事,我整日操心着,还落不得好。”
“我这不是忙吗?”沈君阳也微微软了语气,“我若出息了才能让你脸上有光不是?”
刘氏微微一笑,拍了拍沈君阳说:“行了行了,我也就说说。你那芷姐儿可是不小了,再不说亲事都要成老姑娘了。我娘家的弟妹前几日给我说了桩好的,我瞧着很适合芷姐儿呢。”
沈君阳的脸色稍微有些怪异:“什么亲事?”
“是我那弟妹有些远房亲戚,那家知晓她是个热心稳妥的,特意请托她说亲事。”刘氏笑着说。
沈君阳心中一动:“是哪户人家呢?”
“是平阳侯爷,这不前两年平阳侯夫人过世了嘛,平阳侯也没再娶,这两年才生了续弦的心思。”刘氏笑着说道。
沈君阳微微诧异:“那平阳侯在京卫指挥使司做着指挥佥事,倒也是年轻有为。只是这年纪上...”
“年纪上也没有多大,”刘氏抢着说道,“老爷你这就不懂了,姑娘们呢都喜欢年纪大一点的,会疼人。再说这平阳侯也没有多大啊,也不过才三十又二,听我那弟妹说看样子什么的还都年轻得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