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几个参谋助手手中持着记录板,不断记录着他的命令,对于他这些古怪的举动似乎已经司空见惯,没有一点惊讶的意思。
这时候,如果郑啸在这里的话,恐怕会大吃一惊,因为千山暮雪的每一个命令都仿佛事先知道了他的行动计划一样,精确的进行了针对性的布置。
在地图上看的话,日军仿佛是一张大大张开的大网,从四面八方兜了上来,而郑啸等人则是网中的猛虎,朝那个方向突围都将遇到强劲无比的阻击。
将这些布置完之后,千山暮雪好像消耗了很大的精力似得,神情顿时疲惫了许多,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朝身后的人一摆手,那个人立刻推起他朝炮楼里面走去。
一路穿过昏暗的第二层,千山暮雪来到了位于第一层的指挥室,这里吊着一盏白炽灯,照耀的屋内一片明亮。
示意助手把他推到了地图沙盘前,千山暮雪开始亲手将一面面小旗插在上面。
红色的小旗代表日本人,蓝色的小旗则是郑啸他们,千山暮雪每插上一面小旗,就会思索好一会儿,然后接着插上下一面,貌似非常的慎重。
终于,他手中就剩下了最后一面蓝色小旗,但是这面小旗却仿佛千钧重一样,久久的没有插下去。
在他眼中,沙盘仿佛活了过来,就是脚下这片茂密的山林,而每一面小旗都是一路队伍。
红色的小旗日军已经形成了近乎铁桶般的包围圈,那些蓝色的小旗再怎么挣扎都将遭遇到占据绝对优势的日军包围和进攻,根本无法形成抵抗的力量的。
但是最后的这面蓝色小旗,千山暮雪有些犹豫了。
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其中一个是炮楼这边的指挥部,另外就是西北角的一片死亡沼泽。
死亡沼泽中遍地是深不见底的沼泽,而且还终年迷雾弥漫,一股因为腐烂而散发出来的有毒气体让任何敢于进去的生物都死于非命了。
至于炮楼这边的指挥部,则戒备森严,轻重机枪都设置了好几挺,想要进攻这里的话,就算是一个大队也不够。
这两处都是防御力本就超强的所在,手中这最后一支队伍选择这两个地方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他必须要确定一个方向下来,好调动日军进行布置。
千山暮雪犹豫着,好半天也没有落下手,这对于被称作军神的他来说,是不多见的,情形,那些参谋都没有敢出声,唯恐打扰了军神阁下的思考。
足足二十多分钟,千山暮雪就保持着那个动作,没有移动分毫,而一双眸子则紧紧盯着面前的沙盘,大脑已经飞到了那片山林中。
在他看来,这无异于一场战斗,在他将手中小旗插下去的时候,战斗的结果就已经结束了,后面的战斗不过是验证他指挥作战效果的过程而已。
虽然从情报中知道,这个对手跟以往的对手不太一样,行事作风硬朗而不失飘逸,是个很难对付的对手,但是千山暮雪也只是晒然一笑。
对他来说,能够抗衡的对手,除了沙俄共和国那位传奇元帅朱可夫外,就只有德意志帝国那位疯狂的元首了。
至于中国大地,能跟自己抗衡的人物,十年内恐怕是不会出现了。
一想到这些,千山暮雪不禁有些意兴阑珊,无奈的摇了摇头,“中国,这出过无数军事天才的国度,什么时候才能重现那曾经的辉煌呢。”
对于这个神秘的国度,千山暮雪始终是抱着一丝敬畏的,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揣度的国度。
这个国家,创造出了世界震惊的文明,开创了灿烂无比的文化,留下了数不清的物质和精神财富,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为之疯狂。
但是,这又是充满了民族劣根性的国度,内斗从来没有停息过,几度兴衰,巨大的国力就虚耗在了内部的窝里反中。
而且,那么多别人当作宝贝的典籍,他们却弃之如履,根本就没有当回事,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机会,不得不让人扼腕叹息。
千山暮雪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一定能够彻底看透这个国度的。
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他自嘲的笑了,“怎么在这个时候走神了。”手中的蓝色小旗终于插了下去。
这面小旗最终还是插在了炮楼这边,上面一个黑色的郑字,随着旗面的晃动而微微颤动着。
在一旁,廉川康夫见千山暮雪最终将那面蓝色小旗插在了这边,不禁有些奇怪,于是问道,“千山君,你怎么把他们确定在了这边呢。”
千山暮雪微微摇头,抬手抆去额头上因为劳累而冒出的细密汗珠,“你是不是觉得这边戒备森严,而且又是位于镇口,对方不会选择这边突围?”
廉川康夫真是这么想的,他点点头,承认道,“是的,在炮楼这边布置了大量的轻重武器,而且还有一个小队在这里驻防,对方如果还有点理智的话,不会选择这边的。”
千山暮雪呵呵笑着,那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廉川康夫,好一会儿才说到,“明知不可为而去为,这才是真正的他。”
一边说着,千山暮雪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尊敬的神色,“郑啸,从来都是毫无顾忌的,即使你前面是千军万马,他也不会有丝毫退宿。”
廉川康夫不知道说什么了,虽然他还是有点疑虑,但是见千山暮雪这么肯定,他也就没有再反对。
…… ……
第160章 十面埋伏(一)
牛头镇日本宪兵司令部内,景山一身青衣,盘膝坐在草甸上,给同监牢的犯人讲着民间故事,从他那镇定平静的神态上,根本看不出一点临刑前的紧张和恐惧。
盘膝而坐,一头白发梳理的十分整齐,就连胡须都精心的修建过了,虽然因为伙食不好而有点消瘦,不过总的说起来精神头还是很不错的。
自从被抓进来之后,景山没有受过刑罚,而是一直关在牢房内,仿佛被遗忘了一般,也就是在昨天傍晚,廉川康夫亲自来了一趟,告诉他今天行刑这件事情。
当时,廉川康夫说完了之后,景山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继续闭目养神了,直接把廉川康夫给晾在了一旁。
尴尬的站在那里好一会儿,廉川康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他最后一拂袖子转身离开了。
等他走了之后,同牢房的犯人们都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景山,对他的遭遇感到惊奇。
不过,大家也清楚,凡是被抓进宪兵司令部的,几乎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的,他们跟景山之间的差别也就是先走一步的区别。
于是,晚上吃过晚饭之后,人们自发的聚到了一起,跟景山闲聊,缓解他的情绪,希望他不那么紧张。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景山比他们还放松,反而清了清嗓子给他们讲起了民间故事:
传说天上有个织女星,还有一个牵牛星。织女和牵牛情投意合,心心相印。可是,天条律令是不允许男欢女爱、私自相恋的。
织女是王母的孙女,王母便将牵牛贬下凡尘了,令织女不停地织云锦以作惩罚。
织女的工作,便是用了一种神奇的丝在织布机上织出层层叠叠的美丽的云彩,随着时间和季节的不同而变幻它们的颜色,这是“天衣”。
自从牵牛被贬之后,织女常常以泪洗面,愁眉不展地思念牵牛。她坐在织机旁不停地织着美丽的云锦以期博得王母大发慈心,让牵牛早日返回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