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目光再一次被远东吸引,连身处紧要关头的罗斯福都暂时放下经济,专门召集内阁会议讨论突然变化的日本政局。对习惯了用政治手段解决内部纷争的欧美政治家来说,他们很不明白,为什么日本会接二连三发生兵变,为什么远东总是那么的不消停呢?最关注620兵变的肯定是中国,杨秋和罗斯福一样停下所有工作,静静地注视着大海对面的一举一动,但不同的是,他关注的是日本下一步的举措。
世界各国的关注并没影响参加兵变的士兵,就算影响到他们也会觉得这是让世界重新关注日本的好机会。所以兵变不仅没结束,反而变本加厉。兵变第二天,核心人物的真崎甚三郎就在首相府内成立临时戒严司令部,宣布接管东京,还公开邀请裕仁天皇主政,成立皇室内阁取消宪政制度。
这种历史的倒退引发了日本各界谴责,朝日新闻甚至在头版表达抵制。但仅过了一天,朝日新闻总部就被兵变士兵占领,主编和发表抵制文章的记者被拖到广场公开处死!人们沉默了,所有的反对声都没有了!狠辣而无情的手段让每个人心底发寒,没有人再敢惹这些已经杀红眼睛的士兵。
朝日新闻被查封、教育部被查封、陆军部被包围、海军部被封锁!面对整个东京都乱套的局面,之前对相泽刺杀事件淡化处理的裕仁天皇却陡然翻脸,口吻严厉的要求来汇报的大臣和军官尽快镇压兵变,甚至还请出半退休的宇恒一成大将亲自坐镇陆军部。
陆军部行动起来时,海军更是火冒三丈,510事变中他们已经付出铃木贯太郎这样的重臣,这回又面对斋藤实被兵变士兵打死,小林跻造大将受伤的局面,大角芩生和永野修身为首的海军将领立刻调动舰队冲入东京,将大炮炮口对准兵变士兵,还扬言如果陆军自己不动手,那么海军就要代替他们清理门户!
让海军插手陆军兵变绝对是耻辱的事情,所以一直想手下留情的宇恒一成大将终于打起精神,从东京附近的警备部队,还从大阪神户等地抽调部队来东京平叛,并且出动从英国进口的维斯克装甲车镇压叛军。与此同时,神秘消失的冈田启介首相突然出现在皇宫内,宣布东京进入紧急状态,并亲自主持镇压行动。
战斗爆发。
面对四面八方的包围部队,真崎甚三郎不甘心失败下令抵抗,被鼓动起来的士兵依靠城市建筑与平叛部队周旋,并在水田町一带负隅顽抗足足五天才被全部瓦解。等宇恒一成宣布平叛战斗结束后,冈田启介立刻回到千疮百孔的首相府,面对残破的局面,他一口气喝下整整一瓶葡萄酒,然后砸碎酒瓶呆呆坐在沙发上,久久无语。
兵变。不,应该说清洗终于结束了!
利用忠于自己的士兵,裕仁天皇终于完成了对藩阀势力的彻底铲除,将那些所谓的鼓吹宪政的“垃圾”全部扫入历史,继明治后再次恢复天皇干政的能力。
大权在握的裕仁开始执行他设计的“重振”道路,先将冈田启介等人召入皇宫,直截了当将包括小林跻造在内的11位海军将官编入预备役,叛军首领真崎甚三郎被当场解职,与他有关的几十位陆军将官同样被编入预备役。按照日军传统,一旦被编入预备役,除非是战争爆发等特殊情况,否则他们就再也没有升迁的可能。
打压完仅存的藩阀势力后,他又任命川岛义之代替被刺杀的林铣十郎出任陆相,把小林跻造弄走让听话的大角芩生担任海相,又把完全不懂经济的近卫文麿安排到大藏相的位置上。采用永田铁山被刺前留下的军国财政刺激计划,用皇室和国家名义担保,向各家银行和听话的财阀提供巨额贷款,并要求内阁加强军队建设,增加军费。他还积极介入陆海之争,经过一番所谓的“天皇调停”后,答应让海军建造8艘战舰的同时,还答应了陆军的扩军计划,将目前的陆军人数从十万提升到三十万!并且开始研制战车建立装甲部队。
最后,他还没忘记病榻上的永田铁山。但由于永田铁山受伤过重,很可能无法再履行压力很大的军务长工作,于是也乐得一挥手将这位兵变前在军队内拥有很高人气的中将下放到东帝汶任守备司令。然而最出人意料的是,接替永田铁山出任陆军军务长这个重要职务的,居然是之前默默无闻的一个人。
东条英机!
安排好所有的一切后,裕仁又将目光投向最后一个德谟克拉西,并一直在天皇和宪政之间左右摇摆不定人。身为天皇的棋子,冈田启介很有自知自明,等东京局势稳定后立刻向天皇递交了辞呈。第二天,裕仁答应了他的辞职,并授权拥有狂热军国思想的广田弘毅组阁,成为日本新一任首相。
短短一个月时间,从相泽刺杀事件到620兵变,再到最后的军政大变,举国哑口和天皇重握大权等等,都让世界各国目不暇接。直到日本海军宣布将新建2艘条约战列舰以替换伊势级战列舰,并再建4艘重巡洋舰后,很多人才意识到危险地军国主义已经开始在那个偏执的岛国内部肆虐横行,日本扩张之路已经无法阻止。
窗外的世界轰轰烈烈,窗内的天地却模糊一团。
永田铁山已经忘记在病床上躺多久了,从左肋传来的疼痛让他皱眉咬牙苦苦忍受,额头的汗滴更是让来看他的山本五十六都暗暗心惊。但山本却并不清楚,身体上的疼痛并不是最痛苦地,真正让永田难受的是,由于肝脏被刺破,倒地时又撞击到头部,所以他现在的视力只能看到几米远,如果不是山本就坐在床边,根本看不出来人的模样。
但他没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连冈村宁次等人都不知道这个情况。
“永田君,你的毅力真让我佩服。”山本五十六拿起毛巾替还无法动弹的永田抆去汗水。说来真是可笑,外面陆海两军打得你死我活,病房里的这两人却心心相惜还成为了好朋友。
永田铁山不想提自己的身体,仿佛害怕被人发现视力下降的秘密,虽然这件事肯定会暴露,但能瞒一天算一天吧。他心里叹口气,望着白花花的窗口方向,问道:“山本君,外面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