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打的七零八落,江北战场依然不温不火,第四师团循规蹈矩,过着平静的占领区生活,哪管游击队进城搅得天翻地覆,那是宪兵队的责任,和他们无关。
陈子锟借来赵子铭进行自己的金融战,把中储券赶出江北,又派遣梁茂才前往省城秘密打击中储券的发行,配合重庆的总体行动。
八月中旬,陈子锟接到重庆电报,让他回去述职,想来已经很久没见家人了,他欣然从命,特地把刘骁勇带在身边护卫,辗转来到上海,先和老朋友们见个面,如今慕易辰的粮食生意越做越大,李耀廷经营鸦片买卖,专卖江北土,生意也是红火的很,租界依然是夜夜笙歌,醉生梦死,战争带来的创伤唯有鸦片和酒精才能抚平,整个上海处在一种末日降临前的奇异气氛中。
陈子锟察觉到这种诡异气息,只逗留了两日便乘机飞往香港,他还多了个心眼,本来预定的是船票,临到最后一刻才改成飞机。
抵达香港后,听说那班轮船在公海上失火沉没,陈子锟惊出一身冷汗,日本特工的本事没这么大,想必是自己破坏中储券发行的事情被周佛海知道,派七十六号的人下的毒手。
好在香港是英国人的地盘,汪伪特务的手伸不到这么远,军统在这儿的力量倒是很强大,陈子锟特地去拜会了寓居在此的杜月笙,在杜府上意外的遇到了吴开先。
这位中央组织部次长奉命在上海展开地下工作,短短两年头发白了不少,谈起工作更是满腹怨言。
“太难了,金融血战,死伤累累,我这次来就是想请杜先生出面讲和,四大行的职员都是国家精英啊,不能白白死在这种消耗上。”吴开先这样说。
杜月笙自然满口答应,设宴款待两位重庆方面的高官,吴开先也要回重庆述职,正好和陈子锟同机前往。
“上次咱们同机来港,这次一同回重庆,真是有缘啊。”吴开先道。
陈子锟道:“和吴次长坐一架飞机,我放心。”
飞机是华航安排的专机,只运载陈子锟以及吴开先和他们的随行人员,从香港启德机场起飞,前往重庆。
专机在云端飞行,引擎单调的轰鸣声催人入睡,大家都在打盹,只有陈子锟醒着,他感觉到飞行有些异常,便到驾驶舱询问,两个飞行员的表情都很紧张。
“怎么了。”陈子锟问。
“出现日本战斗机。”副驾驶答道,他不停舔着嘴唇,这是紧张导致的。
两架涂着红膏药日本新型战斗机从云层中钻出,快速在专机前掠过,一串机关枪子弹抆着机舱飞过去,敌机抖抖翅膀,示意客机跟他走。
陈子锟心一沉,泄密了,敌人出动战斗机意图俘获自己和吴开先。
“将军,怎么办。”飞行员的声音有些颤抖,专机的机动性远逊于日机,跑是跑不掉的,以往这条线从未遭到敌机骚扰,没想到今天倒了霉。
“有降落伞么。”陈子锟问。
“有,可是下面是敌占区,跳下去也是当俘虏的命。”飞行员道。
此时乘客们也都醒了,纷纷过来询问,得知敌机就在附近,一个个脸色大变,空中不比地面,再强的猛人也得吃瘪。
吴开先不停抆拭着冷汗,在机舱里点燃了机密文件。
陈子锟已经开始在背伞包了,他可不会坐以待毙。
又是一串子弹打过来,在机舱壁上凿出几个孔洞来,日机来硬的了。
陈子锟打开舱门,转身道:“我先跳,你们紧跟着,不要怕,闭上眼睛跳出去,拉开绳索就……。”
忽然他顿住了,目光停在远处,一架战鹰从耀眼的阳光中飞出,虽然逆光看不见机徽,但可以确定,这是中国空军的战斗机。
随着一阵机枪响声,日机凌空爆炸,另一架试图反击,也被迅速击落,专机内一阵欢呼,陈子锟也忍不住大呼:“好样的。”
那架飞机绕了一圈回来了,是一架美造p40战斗机,座舱内,一个头戴皮质飞行帽的英俊年轻人向他们伸出手指,做v字形胜利手势。
霎那间,陈子锟热泪盈眶,大声道:“那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