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哥哥,姐姐她和你闹着玩儿的,你可别……”
着急的二公主,担心沈云误会,不知怎么解释才好,可沈云却淡淡地看了眼项元,伸手可及地在她脑袋上摸了一把:“你都及笄了,别总像个孩子似的瞎闹腾,别人会笑话你的。”
说完这句话,高大的少年就走了,那沉稳淡定的背影,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被揉了脑袋的项元呆呆的,半晌才回过神,气得不知怎么才好,撩起袖子从路边捡了一块冻得僵硬的雪团,使劲朝沈云背后丢过去,正中了他的背心。他回眸看了眼,也不知疼不疼的,只是摇头似乎在叹气项元的胡闹,默不作声地又走了。
可这边厢,珉儿送太后出门来,婆媳俩正巧看见项元朝沈云扔好像石头似的东西,好在太后没有大惊小怪,毕竟侄孙和孙女都是宝贝,只是嗔笑:“这两个小冤家,见了面从没安生的,往后小日子过起来,也天天打打闹闹的不成。”
可这一幕,却触动了珉儿心底的事,她怔怔地看着出神,太后见她这模样,还以为她生气了,忙笑道:“他们转过身就又好了,哪里真正红过脸,你别往心里去,元元从小就欺负云儿,云儿一直都让着她宠着她,将来他们成了家也必然是这样的。”
珉儿醒过神来,欠身道:“母后说的是,不过元元大了,不能再由着她胡闹,儿臣会好好管教她。”
太后笑笑:“管什么,这天底下她们是最有资格胡闹的人,你仔细管紧了皇上跟你脸红,那可是他的两个宝贝。”
婆媳俩说笑着就散了,涵元殿的人一路护送太后回宫,待太后安安稳稳歇下,珉儿这里才松口气。至于她自己,皇帝不允许她走出距离涵元殿太远的地方,涵元殿里的积雪每天都有人及时清扫,地上抆得不见一滴水,就怕有薄冰叫皇后娘娘滑到。太医说皇后孕中要多走动,才有助分娩,项晔就陪着她绕着涵元殿的长廊一圈一圈地走,不厌其烦。
静静想来,一切都那么安稳幸福,在皇帝的呵护下,珉儿和她的孩子们都能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
可谁都有一死,珉儿考虑的不是失去皇帝她会怎么样,她考虑的是自己和皇帝都不在了,孩子们的将来会如何。虽然是好是坏,她和项晔都看不见了,但身为父母,活着一天就会操一天的心,总盼着能留给他们一生一世的安稳。
如今,被“驱逐”十几年的人,往平静的水里丢下一块烧得滚烫的石头,不仅仅是激起波澜,滚烫的石头更是像要把水煮开,搅得天下不宁。
此时,清雅为皇后送来安胎药,看着皇后安安稳稳地喝下,她才问:“您看这事儿,皇上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珉儿颔首,轻轻抆去嘴角的药汁:“不该有他不知道的事,我倒是奇怪,他竟然都不和我商量,要不要为沣儿办婚礼他是问过我的,既然都问了,做什么不提秋景柔。”她兀自喃喃,“二房的孩子?”
可不论如何回忆思索,珉儿都想不起来了,秋振宇有太多的儿女,儿女们有太多的子孙,如今对于那个算得上是她的出身的家,珉儿唯一能记起来的,是最后离开宰相府时,丢在她身上的那只小孩子的鞋。
方才看见元元拿石头扔沈云,她心里就莫名地一抽搐。
“娘娘,奴婢准备了见面礼,您要不要过目。”清雅说道,“明日秋姑娘入宫,若是太后点头了,这见面礼就该送出去了。”
珉儿道:“你准备的,我很放心。”停了一停,她提起神来,吩咐清雅,“传我的话,让秋景柔去拜见祖母和我的母亲。”
清雅愣了愣,珉儿扶着肚子,缓缓道:“我和奶奶始终都是秋家的人,秋振宇虽然不在了,可秋家并没有消失,奶奶是秋家最德高望重的长辈,她既然是秋家的子孙,当然要去拜见行礼。”
“这样一来,您不就是承认她是秋振宇的孙女,可是说好了的,秋家的人此生此世都不能再入京城。”清雅提醒皇后,“外人该笑您了。”
珉儿淡淡:“怕什么,反正能笑到最后的人,永远不会是他们。”一时想起沈云的话,念道,“对了,她还有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