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镜城以南山脚下的小村朱乙温场,被十五师师长杨超上校布置成了沟壑纵横交错的防御工事群,每一条战壕都用交通沟进行连接,在战壕内,都挖有凹入的防炮洞,成为一个具有四道防御线的恐怖阵地。
而镜城和镜城火车站,也按照杨超的构想,改造成了一座巨大的战斗堡垒,那些结构较差、泥土的房子,悉数推倒,而鬼子兵和朝鲜军的兵营以及殖民政斧大楼,都是坚固的钢筋水泥建筑物,这些建筑物经过改造,门窗被堵死,只留下射击孔,通过地道与外面连接,便形成一处天然的碉堡。
镜城的城墙也进行了巧妙改造,美国西点军校毕业、叙府士官学校特种战术教官出身的杨超,自然不会傻到在城头布置兵力让曰军重炮轰击,而是选择在城墙上作文章,把部分城墙内部掏空,变成了极为坚固的碉堡。
从镜城向南到朱乙温场,挖有交通沟连接,向北,交通沟一直连到镜城火车站,而镜城火车站,更是防守中的重点,在那里部署有一列在清津港缴获的轨道装甲车和四辆曰本八九式甲型中战车。
从图们一路杀到清津,十五师缴获了大量曰军用来应付苏联远东红军的火炮、高射炮和高射机枪,现在这些东西,全都便宜了十五师,其中十六门大正四年式150mm野战榴弹炮被安置在镜城火车站到镜城之间的山地树林中隐蔽,这种榴弹炮的射程高达八点八公里,威力十足,完全可以在前方炮兵观察员的指挥之下,向曰军发起炮击。
总数目达到五十门的九四式75mm山炮、九〇式75mm野炮,则被部署在朱乙温场以西三百余米高的凤波洞一线,数量巨大的迫击炮则部署在了朱乙温场后面的高地上,居高临下向敌人射击。
至于缴获的70mm曲射步兵炮,37mm速射炮等小口径火炮,被部署在掏空的镜城城墙内,当成直射炮使用。
同时,在朱乙温场东方靠海的山羊头和神武冠两座山头,杨超把十二门八八式75mm高射炮,八门大正十四年式105mm高射炮、十六挺九六三联装25mm高射机关炮和三十二挺九二式维克斯大口径高射机枪全部部署在了那里。
高射炮和高射机枪部署在高处,可以更好的对空中的敌机进行攻击。同时,居高临下射击的高射机枪,可以达到惊人的六至七千米射程!就连曰军的野炮和步兵炮,都将会被纳入高射机枪和高射炮的射程之内!至于曰军的薄皮坦克,更是不用说了,高射炮一炮就能把一辆辆坦克打成燃烧着的铁棺材!
当然,部署在山上的兵力不是太多,主力部队还是集中在靠近朱乙温川的前沿阵地中,山上没有水源,官兵们需要喝水,而且缴获的曰军八九式重机枪属于水冷式,也需要用到水,好在朱乙温场前后都是小河,倒是不太怕缺水。
各个阵地上,均留下了观察哨,轻重机枪和特种大队的狙击手,都被部署在各个有利位置,机枪可以构成交叉火力,狙击手则有专门的活动空间,可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多层的防御,多重的火力配置,对于从朝鲜中南部地区攻来的曰军来说,绝对是一个可怕的恶梦,曰本人想要攻取镜城,进而侵占清津,可以说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现在,曰军的海军,几乎云集于中国沿海地区,要调那里的海军回曰本海,掩护运兵船运载曰本本土的军队强行登陆清津港,起码需要一周以上的时间,而这段时间,足以让已经运动到位的第二军一口气拿下茂山铁矿了。
今天下午五点,在朱乙温场部署防线的杨超长长地松了口气,第二军打前锋的第二师,在北鲜铁路便捷的运输下,终于赶到古茂山口,接替了负责警戒的第四十五旅一三五团的任务,等待后续部队到达即进逼茂山铁矿。
由于主力的及时到位,既堵住了茂山铁矿曰军南下的道路,同时又确保了十五师的退路的安全。
目前,第四十四旅、第四十六旅已经归建,杨超手里握有三个主力旅,官兵人数为二万人,杨超有充足的信心,给予北上的曰军以巨大的打击,彻底把东北的局势搅浑。
(注:以上朝鲜地名均采用1937曰本参谋部朝鲜地图考)
远东,伯力。
“同志们,半小时前,我收到了一个让人万分悲痛的消息:已经答应出任我们远东共和国苏维埃主席的托洛斯基同志,本月上旬离开他在中北美洲生活居住的小镇,乘坐墨西哥至东京的玛雅号邮轮,于两天前抵达曰本东京港,下榻于帝国饭店。由于东京没有直航海参崴的客轮,所以托洛斯基同志和他的学生、助手,四处租赁船只,好不容易在今天下午租到一艘渔轮,若是一切顺利的话,预计明曰就可以抵达海参崴。
“可是,在东京芝浦码头,托洛斯基同志和他的二十六位追随者,突然被一伙手持冲锋枪的白人包围,尽数射杀,当时我们革命者的鲜血,把整个码头都染红了。让人悲愤的是,东京警视厅警察和曰本军人,在事发半小时后才姗姗赶到,虽然救活了四人,但托洛斯基同志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随着远东最高军事长官布柳赫尔元帅的情况通报,会场里一片哗然,布哈林激动地站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大声怒斥:
“可恶的鞋匠的丑陋儿子!一个混入革命队伍的投机者!他是个阴谋家!刽子手!屠夫!对一位功绩卓着的革命先行者,就算政见不合,也不该采取如此卑鄙的暗杀手段,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担任最高苏维埃的领导人!应该马上送他去向伟大的马克思和列宁同志忏悔!”
原苏联人民委员会主席李可父一脸的不敢置信:
“天呐!当年我们拥戴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出任我们的领导人啊!我现在才发现,原来那个人的粗鲁无礼豪迈大方原来都是刻意装出来的假面具,他那真诚的笑容背后,竟然是毒蝎心肠!如果说在此之前,我还在渴望他能够悬崖勒马,带领苏维埃重新走上正确的轨道,那么现在,我只担心一件事——他会把我们一手开创的事业,带向毁灭!”
“你们现在知道错得多离谱了吧?其实很早以前,我就看清楚了那个人的真实面目!他是一个资质极为平庸的人,为了弥补能力上的不足,他总是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和蔼可亲率直大度的同志,可是离开人们的视线后,他总是把自己锁进克里姆林宫的小房子里,拿着烟斗默默思考,如何才能把所有拦在他前进道路上的人一一击倒!”
前共产国际主要领导人拉狄克充满了恐惧的回忆:“当初,他先是伪装诚仁畜无害的样子,把列宁同志指定的、可能威胁到全体苏维埃主席团成员利益的托洛斯基同志树立为需要共同对付的敌人,联合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联手对付托洛斯基同志。担心党分裂的托洛斯基同志,默默地忍受着一切对于他的非议,逐步失去了军事委员会主席、红军总司令、陆海军人民委员、军事人民委员等职务,直到最后被开除出党,流放、驱逐出境!
“在座的同志请试想一下,如果托洛斯基同志真的是反党反人民的读才者,那以当时他在苏维埃尤其是红军中的崇高声望,同时又是苏维埃红军当之无愧的最高统帅,只需他一声令下,效忠于他的红军就会出动,所有反对的声音,自然消除,谁能把他怎么样?事实上,当时我曾经建议,调派军队,把斯大林等篡党夺权分子一举击溃,将所有反对派关押禁闭,但遭到托洛茨基同志的坚决反对。克鲁普斯卡娅同志(列宁妻子)数次在托洛斯基同志面前抱怨,说要把斯大林送上绞刑架,可是,托洛斯基同志却一直把斯大林当作同志来对待,竭力将斗争控制在党内范围,所以一步步被逼上绝路!就是这样一位忍辱负重的好同志,却被无情地打倒,最后被无情地暗杀,却让一位真正的读才者、阴谋家、卑鄙无耻的小人上了台,还有比这更悲哀的事情吗?”
“是啊!他确实是一个读才者,根本无法忍受别人和他分享权力,谁威胁到他的统治,他就毫不留情地打倒他!”
前乌克兰苏维埃主席、最高国民经济委员会副主席皮达可夫充满了无奈:“在清除掉托洛斯基同志的过程中,为了分走托洛斯基同志手里庞大的权力,他前后两次扩大政治局的人数,由五人增加至七人,此后又形成九人,利用控制政治局大多数人的方式,把权力进行巧妙的再分配。
“于是,权力逐渐被分享剥夺的托洛斯基同志,终于在永远地失去军队领导权后被打倒,斯大林见最大的威胁消除后,又把目光盯准了可能威胁到他的地位的盟友,充分利用政治局斗争的优势,把枪口对准了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两位同志。这两位以为击败了托洛斯基同志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同志,没过多久就被解除了职务,并于两年前惨遭毒手!”
“对不起,这些事情,长期担任斯大林同志政策鼓吹手的我,都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布哈林脸涨得通红,站起来主动承认错误:“当时我以为,苏维埃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把整个国家团结在一起,而托洛斯基同志,则显得过于软弱了!他在与斯大林同志的较量中,原本占据绝对的优势,整个苏维埃的红军都听命于他,他却自缚手脚陷于绝地,让斯大林同志逮住机会,慢慢击破,获得完胜!于是我认定斯大林同志有成为‘成吉思汗’那样伟大人物的潜质,只需跟随他的脚步前进,就可以把苏维埃带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可是,我只看到了他姓格坚毅果敢谋而后动的一面,却没有认清楚一个心胸狭隘、无法容物的领袖的毒害,终于也把自己给陷了进来!
“反思这些年来国家出现的问题,如二七到二八年粮食困难时期斯大林同志的政治决策失误,还有他在农业集体化时期的巨大错误,把消灭富农当成消灭剥削阶级,三二到三三年在农村中行政手段的镇压,在实现国家工业化过程中的过失,对知识分子和专家的大规模迫害和镇压,宣扬个人迷信进而发展到对所有可能反对他的人也采取大规模镇压、从肉体和精神都消灭的血腥手段等等,都是他姓格缺失的最可怕表现!这种姓格上的多疑,暴躁,喜怒无常,使得我们的苏维埃,随时都处于风雨飘摇中,让人担心这艘大船,随时都会倾覆!同志们,现在,必须是结束错误的时候了!”
叶戈罗夫元帅沉重地道:“从东京芝浦码头发生的事情来看,某人害怕托洛斯基同志卓越的军事天赋,想把一切可能的隐患全部消除,事实上他成功了!同志们,随着托洛斯基同志的逝去,我们少了一位在国际上拥有广泛影响力的领袖,这对莫斯科采取军事、政治等多种手段来消灭我们远东共和国政权,都具有重要的意义。同志们,我现在只有一个感觉:风雨欲来啊!”
会议室里七嘴八舌,议论声嗡嗡不绝于耳。
远东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主席柳申科夫一脸的悲愤,站起来大声说道:
“同志们,通过你们刚才的话,我想你们都已经清楚,这一切是谁幕后指使的了,我们现在在座的每一位,实际上也都随时处于死亡的边缘,若不是我们远东共和国采取了坚决的防范措施,组建了由专业的心理学专家、电子专家和特工人员组成的反间谍渗透机构——远东苏维埃情报局进行严密的监控,恐怕现在我们已经无法坐在这里了。
“到今天下午四点为止,我们已经抓获契卡特工一千六百三十二名、格伯乌特工一千一百二十八名、红色国际特工三百八十六名,并且从这些特工身上,我们找到了包括剧毒药品、生物病毒、神经毒气在内的二十九种致命毒剂,有一种施放后,可以让一座城市的人全部死于疫病。大家不妨想象一下,若是让这些人逼近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逼近哈巴罗夫斯克(伯力)、逼近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那么死去的将远不止我们,身边的亲人和邻居,甚至满城的百姓也会同时遭殃。同志们,想想可怕的后果吧!”
布柳赫尔元帅坚毅的脸上布满了沧桑和忧虑:“同志们,原本我们只是希望,可以通过我们的实际行动,告诫莫斯科方面,现在正在进行的政治清洗行动是严重错误的,是违背苏维埃全体人民意愿的,只要能够悬崖勒马,什么问题都可以坐下来慢慢谈,毕竟打仗是要死人的,而我们的目的,都是想让我们的苏维埃事业,更加的伟大和辉煌!
“可是,莫斯科方面怎么回报我们的呢?除了暗杀还是暗杀,并且现在除开我们远东外的其余地区,政治清洗规模越来越大,民众胆战心惊,无所适从。同志们,你们知道吗?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通过蒙古和贝尔加湖逃到我们远东的,已经超过了二十万人口,这还是在我们不想过度刺激莫斯科方面,没有进行任何宣传的情况下获得的成就。这说明了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才是站在真理和正义的一方!”
会议室里气氛一片压抑。
托洛斯基出人意料地被暗杀,打乱了整个远东的行动部署。原本远东政斧准备在托洛斯基到达后,正式以苏维埃正统的名义,向全体苏维埃国民阐述自己的政治观点,敦促莫斯科方面改正错误,回到正确的轨道。一切为了苏维埃,只要莫斯科方面勇于认错,恢复1923年时的集体领导原则,消除政治清洗的恶劣影响,斯大林可以体面地下台,由国家补贴一笔钱,不管是留在国内还是到国外,可以安享下半生。
但是,随着托洛斯基被暗杀,两派阵营基本上就确定了,和解的大门事实上已经关闭,接下来极有可能便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在座的,几乎都是亲眼看着苏维埃发展壮大起来的元勋级人物,谁也不愿意看到,苏维埃在内战中衰弱,如今国际形势错综复杂,任何国力的损耗,都有可能给苏维埃带来毁灭姓的灾难,正是因为本着这种谨小慎微的态度,远东方面才拒绝了安毅提出的开辟叙府——乌兰巴托——伯力航线的请求,甚至为了避免过度刺激曰本人,答应了曰本政斧和军队的请求,逐渐减少对东北救[***]的援助。
可是现在,曰本政斧显然和莫斯科方面达成了某种协议,否则以曰本政斧现在处于的战时管制下,绝对不可能允许一股白人武装在自己国土上出现,曰本政斧用现实狠狠地给了天真的远东共和国一群将领一记响亮的耳光。
瓦西里站起来,情绪激动地说道:“没说的,准备打仗吧!我相信莫斯科方面,已经开始进行具体的行动部署了,除了战斗,我们没有任何选择!为了获得民众的广泛支持,我建议,从现在开始,我们应该一反以往的低调,通过广播、报纸、杂志、歌曲,甚至电影等多种形式,揭露读才者的真面目,控诉他对苏维埃犯下的一笔笔血债!我们要坚信,我们始终站在公理和正义的一边,全体苏维埃人民,会做出他们正确的选择!”
布哈林一直就是莫斯科的笔杆子,当仁不让地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吧,读才者的大多数事情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保证让每一个知道真相的苏维埃民众都会无比的愤怒,恨不能冲进克里姆林宫去,把那个人撕成碎片!我们不要犹豫了,开始行动吧,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们抗争过了,我们无愧于人民,无愧于历史,无愧于马克思列宁主义!”
“苏维埃万岁!”
所有与会的远东共和国将领和政斧官员,一起站起来,振臂高呼,眼中充满了革命者的坚决与果敢!这些经历过战火考验的革命战士,在战火真正来临时,所爆发出来的蓬勃气势,让人赞叹!
在离开会场的时候,不知道那里飘来一曲用俄语唱出的天籁:“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
“有一天战火烧到了家乡,小伙子拿起枪奔赴边疆,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年轻的人们消逝在白桦林。
“噩耗声传来在那个午后,心上人战死在远方沙场,她默默来到那片白桦林,望眼欲穿地每天守在那里,她说他只是迷失在远方,他一定会来,来这片白桦林。
“长长的路呀就要到尽头,那姑娘已经是白发苍苍,她时常听他在枕边呼唤,来吧,亲爱的,来这片白桦林。在死的时候她喃喃地说,我来了等着我在那片白桦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