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光万分无奈地摇摇头,蓄起漂亮小胡子的穆追忆也不敢接话,宪兵司令谷正伦见状,笑着开解:
“老弟岂不知道文人们的顽固执拗?他们怎么可能有老弟如此深远的目光和危机感?哪里明白如今曰本的新式战机,已经可以轰炸一千公里内的目标?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些师生置于曰军的直接威胁,未尝不是对我们军队形成一种动力,迫使我们不得不在前线拼命流血,保护我们国家的希望和未来。算了吧,那些文人不见棺材不掉泪,哪怕我们再三解释,也于事无补,你重任在肩,曰理万机,何必为此耿耿于怀?就由得他们去吧,到长沙更好,只需通过水运运到南昌或者武汉,把他们放下来让他们自己走一段即可,还能节省运力,投入到其他重要物资运送中去。”
安毅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既然如此,只能由得他们了……程光,替我给胡适先生一行复电,就说我安毅答应他们的请求了。”
“是!”
路程光精神一振,快步走向指挥舱。
这时安毅叫住了他:“追忆,你发完电报后,马上乘上巡逻艇去一趟浦口,见一见平津高校联合会的师生干部们,告诉他们第一批一万五千人可在今天下午四点钟登船,命令浦口兵站尽可能多地为师生们准备好干粮和常用药品,医疗队要配备到每一艘船上。其他未尽事宜,你自己斟酌处理吧。”
“是!”穆追忆先走向船头,吩咐信号兵去招巡逻快艇,然后再次跑向指挥舱,向胡适等教育界代表复电。
谷正伦一脸苦笑,举起望远镜,仔细望向繁忙的下关码头,心里也和安毅一样,七上八下,唏嘘不已。
半月来,华北的紧张局势一直在牵动所有中[***]人的心,上个月初还在信誓旦旦宣布决不撤离平津、与国土共存亡的各大高校教授及校长们,没过几天就在曰军不断响起的演习炮声和枪声中动摇,终于彻底放弃和平幻想,迅速联合起来,在中央政斧协助下,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大撤离,抢在战火燃起之前,经平汉铁路源源南下。
令人悲哀的是,平津高校的整个南撤行动,并没有得到冀察政务委员会的支持和帮助,数十万师生眼含热泪,告别母校,在二十九军官兵无比同情、却又爱莫能助的痛苦注视下,依依不舍地离开华北,要不是第十七军军长胡家林以蒋委员长的名义派兵协助,紧急征用专列运送一批批师生南下,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师生饿倒病倒在漫长的南下路途中。
即便是这样,仍然有数以万计的师生走散,至今依然没有到达南京和武汉两个聚集地,师生们终于深切体会到国家积弱流离失所的悲痛与无奈,再也没有人高呼一句“要明煮、要自由、要人权”的口号,喊的最多的一句话是:要吃饭。
值此大战行将爆发的关键时刻,安毅和沿途各军将领一样,都非常希望吸收南下的青年学子进入军队中。
这些有文化、守纪律的青年,一旦加入军队,所产生的积极作用非常巨大,但是南京政斧考试院和中央党部在蒋介石的再三命令下,联合下文,声称知识青年是国家的希望和未来,不到最后关头,严禁各军征召青年师生入伍,违者将予以重罚。
安毅非常理解蒋介石的考虑,对此命令严格执行,但还是有数以千计的爱国学生毅然加入各部队,穿上军装,扛起钢枪,扞卫国家和民族的尊严,这其中收获最大的是胡家林第十七军,悄悄吸收了赶都赶不走的三千二百余名男女青年,并将这些热血沸腾、心中铭刻国仇家恨的青年学子组织起来,经郑州转陇海线开赴杨斌担任行营主任的汉中,开始接受严格的、高强度的正规军事训练和政治教育。相信当他们上战场时,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战士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