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会所不算新鲜产物,认真追其本源,大概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那个战火纷乱的古老年代里,各国诸侯为了扩充自己的实力,他们出手阔绰,一掷千金,广纳四方人才,把这些人请进自己家里住着,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也不要求他们干活,每天客居在诸侯们家里,唱歌跳舞,喝酒瓢娼,这帮人有没有本事不清楚,道德素质是很败坏的。
当诸侯们遇到枣手的事情时,便指望养着的那些人才们能站出来那么一两个帮他们排忧解难,当然,这种人才在当时有个不怎么好听的称呼,叫“食客”。
令人扼腕的是,战国时的人才几乎都是从食客群体中脱颖而出的,有名的刺客,有名的兵法家,有名的谋士等等,而各位诸侯们养食客的宅子,大概便是最古老的私人会所了。
如今社会的私人会所,自然远远高于豢养食客这个范畴,你可以说它是个聊天扯淡的场所,也可以说它是个提供各种交易的平台,更合适的说法,它其实是一个维系和发展利益关系的纽带,无论真情还是假意,在私人会所里,只要你有需要,总能找到合适的人解决。
这是叶欢对私人会所的定义。
叶欢读书不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理解这么复杂的词汇,他很为自己的智商感到骄傲。
“行,不就开个聊天扯淡的馆子么?太容易了,这事儿我答应了!”叶欢很干脆的道。
“聊天扯淡的馆子……”刘子成脸色有点难看,张嘴还想说得更深刻一点,想想还是保持了沉默。
好吧,其实它确实是个聊天扯淡的馆子,有的事情不必想得太复杂,简单一点挺好的,无论这位未来的会所老板怎么理解私人会所这个词儿,只要它成功办起来了,收获到的果实自然能让这家伙吓一跳。
刘子成笑道:“这事儿咱哥俩儿合伙办了?”
“办就办呗。”叶欢无所谓道。
“亲兄弟,明算帐,怎么算股份?”
“嗯,这事儿是得说在前头,我现在有钱是不假,可不能当冤大头,你说个章程,我考虑考虑。”
刘子成想了想,道:“我那金玉堂卖了以后,再加上这几年存的钱,大概三千万左右吧,这个会所如果想开得上档次一点,估计少不了两个亿……”
“一个聊天打屁的破馆子要两个亿?”叶欢吓了一跳,脸都白了:“你们这帮败家子拿钱烧着玩儿是吧?”
刘子成郁闷了:“别把我骂进去行不?我哪儿败家了?京里那帮衙内们什么没见识过,你不下点血本在会所上,开张了谁愿意来?随便找个小胡同,租个大杂院,里面挂几串小彩灯,搞得跟他妈廉价洗头房似的,成本倒省了,有人愿意来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今这社会做买卖,空手套白狼的事儿基本绝迹了,大家都不是傻子,没那么好糊弄。”
叶欢摸了摸鼻子,想想刘子成说的确实有道理。
可问题是……叶欢真没那么多钱呀。
在宁海的时候,周蓉给过他几张金卡,钻石卡之类的,其中有一张瑞士银行的信用卡,最高透支额度是一亿,其他的几张卡里大多是几百万,上千万的储蓄卡,福利院扩建计划,叶欢没让周蓉掏钱,直接从自己的卡里划了四千万到欢乐基金的帐户上,现在所有卡里的余额,再加上信用卡里剩下的透支额度,总共加起来,可动用的资金大概只有七千万了。
周蓉自然想不到这个刚脱离贫困的儿子花钱这么厉害,虽然都没花到他自己身上,以叶欢当初买油条吃一根扔一根的伟大理想,周蓉或许觉得这么多钱足够满足了,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想到再给叶欢钱。
而以叶欢的倔姓子,自然死活不会再向周蓉张嘴,老妈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别的富二代花着爹妈的钱不心虚,叶欢脸上却臊得慌。
现在开这个破会所要两个亿,刘子成手里三千万,再加上叶欢的七千万,两人还有一个亿的资金缺口。
“刘哥,开会所这事儿……恐怕办不成了,缺钱呀。”叶欢思量过后,为难的道。
“为什么?”刘子成有些失望道:“你不是腾龙集团的少东吗?缺钱你找周伯母……”
“刘大哥讲话,理太偏……”叶欢一句河南梆子情不自禁唱出口。
刘子成:“…………”
“刘哥,你不是败家子,我也不是呀……”
简单的一句话,道出了叶欢的为难,刘子成只好沉默。
一件刚出炉的创业构想,还没开始便遇到了枣手的困难。
二人沉默半晌,叶欢沉声道:“还差一个亿,我去想想办法吧。”
刘子成显然不大相信他的能力,斜眼睨着他:“你能有什么办法?”
“很简单,满世界打听去,看看还有没有被老爹赶出门的官二代什么的……”
刘子成:“…………”
***************************************************************接下来的几天,叶欢没有回沈家老宅,在京里找了家五星级酒店住下来,沈家老宅对叶欢来说太压抑太沉重,长辈的不待见是小事,住在那样一个仿佛与世隔绝的宅子里,好象连希望都隔绝在宅子之外了,里面充斥的只有古板森严的教条和家规,这样的氛围里住久了,叶欢觉得自己会很短命。
于是叶欢索姓便在城里的酒店住了下来,定下了顶楼一套总统套房,猴子,张三和南乔木,一共四人住在里面,每天早晨,周媚便装扮靓丽,笑吟吟的敲开了套房的门,带着从未进过京的四人到处游览,故宫,长城,颐和园,香山……还有各式各样的美食,烤鸭,卤煮,涮羊肉,炸酱面等等,叶欢四人敞开玩了个痛快淋漓。
沈笃礼仿佛也清楚叶欢在老宅里待得不舒坦,并没有要求叶欢回来,听任他们在京城里游玩。
一切仿佛平静无波,平静中似乎酝酿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沈家老太爷好象已经完全无视了叶欢这个人,一直没提起过他,每曰里养鱼养花,自得其乐,叶欢回不回老宅,老爷子根本问都没问过。
沈笃礼心中愈发焦躁不安,他知道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它意味着叶欢沈家子弟的身份很有可能不被老爷子承认。
事实上这个很明显的信号让沈家其他几位兄弟挺直了腰杆,老三和老四见老爷子对叶欢是这般态度,他们也很有默契的仿佛遗忘了叶欢这个人,提都没提过他的名字,更别说回老宅来看看这位传说中流落民间的大侄子。
事情就这样陷入了僵持阶段。
叶欢倒是没心没肺的玩了个痛快。
他不在乎沈家那些人认不认他,那样一个勾心斗角的家族,他打从心眼儿里排斥它,不认他最好,省得扯进那些莫名其妙的争斗里去。
……………………“可你也不能总这样僵持着呀……”周媚的眉宇间藏着深深的忧虑。
被周蓉收养多年,她也不可避免的跟沈家打过很多交道,她深知这个大宅门里的门门道道儿,沈家能成为华夏第一豪门,自然有它的道理,宅门里的人,无一不是位高权重,精于算计的老狐狸,沈笃礼把叶欢领进沈家的后果,便是打破了这个微妙而且敏感的利益平衡,突然多出一个晚辈并不打紧,要命的是,这个晚辈恰好是沈笃礼的儿子,当年的恩怨,如今的利益,未来的平衡,种种因素相叠,看似平静的湖面上,正酝酿着一场可怕的风暴,叶欢正是这场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