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衡华真人记得,他不曾见过这个人。
座上的青年察觉到了这股针对他的杀意,指间酒杯转过一圈,轻轻搁在桌上,抬起手来,柔软的衣摆向下垂落,淡淡微笑着道:“道君,请。”
圣主唇边勾起弧度,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他用手撑着下巴,看向这个在千年前让他吃了一亏的对手,曼声道:“说来本座还没向你介绍这位,但你应当也能猜到的。”
“你那小徒弟的亲生哥哥,就是这位了。”他笑了一声,语气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说来也是挺有缘分。”
衡华真人拂袖落座,逸散于山海玄境各处的魔气也不敢侵染他的袍角,对魔君的话,他目光淡漠,轻描淡写地否了他的话:“本尊的弟子,自幼生在云琼峰,无有父母,也不会有一个在山海玄境里的兄长。”
这是直接从源头绝了两人是兄妹的关系,独断而专横。
处于话题中心的凌息只是淡淡笑了笑,他无意与衡华真人争论这些,也觉得没意思。曦兮心里是如何想的,他再清楚不过。旁人如何反驳驳斥,怎么能越过她的一句话呢?
这个话题不过是魔君的一次有意试探,见凌息不接招,只能轻轻揭过,转而谈论更为重要的事情。
与其说是商讨,不如说是叁方各怀心思的试探。而留守在大殿内的手下,只觉得叁方气机相互纠缠,每一股都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额角的汗水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他们想要抬手抆拭,动一动手指,却发现颤抖得厉害。
外面浓云沉沉地压下,闪电劈过,滚滚闷雷声由远及近,轰隆巨响,似在人耳边炸开。
屋内的气氛也是沉闷压抑,衡华真人未曾出剑,犹如数九寒冬的森寒剑意悄无声息地撕裂殿内的陈设,地上结起了薄薄的一层霜,复又有烈火如火蛇扫尾而过,霜气化水,在化作水汽前突兀消失,似乎从未出现过。
衡华真人一人独对两人,神色不见多少波动。魔君的手段他是熟悉的,也能察觉清楚他术法的运转,但另一个人,手段却有些莫测。他转而从魔君那里调转两成心力去试探,对方很谨慎,收束得干净,不让他抓住尾巴。但他还是隐隐察觉了,细微的法则运转。
衡华真人缓缓皱眉。
叁方对视一眼,同时收回法力,静默许久,还是凌息开口:“如何?”
衡华真人指骨轻敲桌面,眼睫微阖,不过片刻就做了决定。他睁开眼睛,淡声道:“半年。”
凌息于是笑了一下,又看向另一个人:“圣主以为呢?”
圣主懒懒地,也笑:“自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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