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健点点头道:“很好!就按照计划行动吧!”说着他便接过铁头给他递过来的一块白布系在了左臂上面,而林缘处有人开始将一块块白布分发到了不少人的手中,而这些人也都纷纷将白布系在了自己的左臂上,虽然夜里视线不好,但是这块白布却可以让人一眼分辨出谁是自己人。
不多时二百余黑色的人影悄然便走出了树林,仅凭着天空中微弱的月光摸黑朝着石井村方向快步行去,所有人都没有举火,并且默不作声的跟在各自的军官身后,身上的甲胄也尽可能的扎紧,刀枪也尽量不碰触到身上的甲胄,避免发出任何不必要的声音,只能在近处听到他们脚踩在枯枝败叶上的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即便是如此,也让人听得心情很紧张。
而石冉则和王承平等骑兵以及斥候,摘去了马颈下的铃铛,给战马带上了笼头,使得战马无法发出嘶鸣声,他们同样纷纷跃上马背,也朝着石井村方向缓缓的行去。
虽然这个时代的北方人多存在夜盲症,但是也有一部分人症状较轻,加上刑天军很长时间以来,一直保持着军中粮食的供应,同时也不定时的会有肉类供应给兵将们食用,营养条件相对普通百姓要好出不少,所以现在刑天军之中部分人的夜盲症已经不医自愈了。
而今晚的行动正是选出了军中眼神最好的一部分人参加,所以黑夜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成为他们夜袭的障碍,反倒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掩护,其中虽然有些人因为头一天的强行军,累的腰酸背痛,但是还是坚持着加入到了行动之中,不图别的,就为了能将石井村的那些弟兄们从官军手中营救出来。
而四更天刚过,也就是凌晨三点多钟左右,正是人最困乏也最松懈的时候,官军那边大半夜无事,值夜的兵将们到了这会儿也早就瞌睡的是一塌糊涂了,如果不是因为天气太冷的话,恐怕不少人随便靠点东西,便会呼呼大睡过去了,即便是没睡着的人,这会儿也都找了个被风的地方避寒去了,所以整个官军的营中基本上算是鸦雀无声。
可能是官军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伙儿被围住的贼人居然还会有强援的缘故,所以官军的主要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面对石井村的那一面,对于他们的背后却疏于了防范,以至于使得肖天健一行人一直摸到营外二百步的时候,官军营中却还是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
看着官军营门出的那串气死风灯还有星星点点的火把,所有人的身体都如同豹子一般开始蓄积起了力量,肖天健将手一抬,身后跟着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随着肖天健蹲在了营中火把光线不能及的暗处。
肖天健蹲在地上,朝着辕门处望去,只见辕门处只有三四个值哨的官兵,不住的在辕门口跺着脚为自己取暖,而辕门两侧的低矮箭楼上也各有一个当兵的揣着手靠在柱子上打瞌睡,整座官军的营地都显得十分安静,这便可以确认官军并未发觉他们的到来。
肖天健一招手,几个持着硬弩的兵卒便越众而出,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你们一会儿听我吩咐,先给我把那几个哨兵解决了!传下去,告诉后面的人,也做好点火的准备!我们准备动手!”肖天健以很低的声音对身边的人们吩咐道。
紧接着肖天健的命令便被一个接着一个的传递了下去,一些跟在肖天健身边的人开始摸出怀中的火折子,做好了点燃火把的准备。
随着肖天健弓腰起身,再一次迈步朝着营门处走去,他身后的兵将们也都纷纷开始起身,缓缓的紧跟在肖天健的背后迈出了脚步。
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营门处的几个官兵照样还是对即将来临的危险没有一丝的警觉,相互之间骂骂咧咧的闲聊着,诅咒这该死的鬼天气实在是太冷,他们运气实在是不好,摊上夜里要在这儿值哨。
肖天健一直率人走近到营门外近五十步的时候,这帮值哨的官兵却还是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
也就在此时,从东面忽然间传来了一片惨叫还有惊呼之声,接着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期间还夹杂着喊杀之声。
肖天健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也再也不犹豫什么了,立即对走在前面的十来个端着硬弩的兵卒低喝一声道:“放箭!”
十几个弩兵二话不说,便立即单膝跪在了冰冷的土地上,稳稳的端起了他们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硬弩,瞄向了辕门处。
而辕门处的几个兵卒也都被东面的声音给吸引了过去,变得有些紧张而且手足无措了起来,不知道东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只听得暗夜之中忽然间响起了一串的弓弦响声,十几支弩箭随即便划破了夜空,直扑向了辕门处的这些个值哨的官兵,几个官兵根本就没弄清是发生了什么事,便纷纷惨叫了起来,接二连三的扑倒在了地上,一个箭楼上的官兵甚至直接便中箭从简陋的箭楼上摔了下来,只有一个官兵中了一箭之后,似乎未能命中要害,趔趄了一下,掉头便朝着营门内奔去,疯了一般的大叫着:“敌袭!敌袭……”他一边惨叫,还一边用力的敲响了挂在辕门处用来示警的铜锣。
尖利的锣声顿时划破了夜空,传遍了整座兵营,但是与此同时一群左臂上帮着白布的人也冲出了黑暗,重锤一般的撞入到了官兵的营中。
阎重喜嗷嗷怪叫着一马当先冲到了肖天健的前面,一手持盾一手握刀,一刀便将那个正在敲锣示警的官兵给斩翻在了地上,随后更多的刑天军的部众们便踏着这几个官兵的尸体冲入了营中。
一只只火把此时也被刑天军的人点燃了起来,举火把的人左手持着火把,但是右手却没有持握刀枪,而是一个个都拿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紧随着阎重喜冲入了兵营之中。
而此事官军营中也顿时大乱了起来,因为有两股人分头从东南两个方向闯入到了他们的营中,一个个睡眼惺忪但是却又惶恐万状的官兵们从帐中奔了出来,慌乱之中想要找到他们的武器,进行抵抗,混乱之中兵找不着将,将也找不到兵,场面之乱让他们没了一点组织性可言。
而肖天健一行人飞速的闯入营中,只要看到有成群的官兵聚集,便会有人将手中圆滚滚的东西点燃,朝着官兵人群之中投去,不多时在官兵人群中便会发出一声轰鸣,紧接着成片的官兵便会惨叫着仆倒在地。
这样的爆炸声更是传遍了整座兵营,没头没脑的官军们根本查不清袭击他们兵营的敌军数量,不少官兵立即吓得便跟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了起来,许多官兵干脆就潮水一般的朝着西面奔逃而去。
张焱本来在他的大帐中睡的好好的,稀里糊涂之中,几个亲兵忽然闯进来,直接便将他从被窝里面给揪了出来,胡乱的给他披上了件衣服,便把他拖出了大帐。
“发生什么事了?到底怎么了?”张焱一边是惊慌失措,一边还想搞清楚状况。
一个亲兵对他大叫到:“不好了大人,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伙贼人,突然间便闯入到了咱们营中,现在军中已经大乱了,将军还是快走!以免被贼人所害!”
直到这个时候,张焱才听到南门一带传来的轰鸣声,还有东面的惨叫声和喊杀声,整座大营如同开锅了一般沸腾了起来,到处都是跟没头苍蝇一般乱撞乱窜的官兵,根本弄不清楚到底来了多少敌人。
张焱作为主将,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是回天无力了,眼下在没有弄清楚敌情之前,他也唯有快点跑一条路了,于是他再也顾不得多问什么,在亲兵们的簇拥下,爬上了他的战马,衣冠不整的便在亲兵们的护卫下朝着营外逃去。
第九十九章 夜袭2
黑夜之中官兵们各个都如同没头苍蝇一般的四处乱窜,不是你踩了我,便是我撞了你,谁也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了,有些人在乌漆麻黑的夜色之中,干脆就挥舞起了手中的刀子,也不管四周是不是自己人,只要感觉有人靠近他们,就玩儿命的挥刀猛砍,将靠近他们的人给砍翻在地。
如此一来为了自保,越来越多的官兵也开始抄家伙自保,一场袭营战到了这个时候,便发展成了官军自己的营啸,众多官兵大叫着在黑暗中乱舞着手中的兵器,拼命的向着四周招呼,结果是情况越来越乱,也没当官的敢出来约束他们,这种情况下不管你是谁,只要过去,便是一刀,更何况当官的平日欺压手下,克扣粮饷早已是让当兵的暗恨于心,趁着这机会,即便他们认出你是当官的,也敢暗地里猛下黑手,所以当官的根本不敢去约束这些发狂的兵卒们,一个个在自己的亲兵的保护下,撒着欢儿的朝着营外逃窜。
而肖天健率部也不求多杀敌军,而是汇合了从东门杀入的石冉、王承平等人,驱赶着惊慌失措的官兵们,朝着西面跑,一直把官兵们赶出营盘,星散在夜色之中才收住了脚步。
看着官兵营中一片狼借,肖天健也不求多杀敌人,任由官兵们逃走,而他立即派人朝着石井村接应过去,剩下的人立即开始打扫战场,将他们能带走的东西收拾一下一会儿带走。
而石冉和王承平受命,继续驱逐官兵,使官军的溃兵们逃得更远一些,省的他们天亮之后快速集结起来,掉头再杀回来。
罗立本来也在后半夜躺了下去,留下一些手下监视官军营中的动静,可是他觉得自己刚刚睡着不多时,便听到有人叫他,他一骨碌便爬了起来,抓起了身边的大刀,立即便想朝着村口跑,他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官兵方面要夜袭村子了,可是当他爬起来跑了几步之后,才听到手下人兴奋的对他叫道:“罗哨将,咱们有救了!有人夜袭了官军的大营,官军这会儿已经大乱了!”
罗立愣了一阵之后,跑到寨墙上定睛朝官军营中观看,这时的官军大营早已是乱成了一锅粥了,还时不时的会传来一两声爆炸声。
“哈哈!将军来的也太快了吧!居然连夜带人便杀到了这儿了,弟兄们,老子没说错吧!将军肯定是会来救咱们的!哈哈!别他娘的发愣了,赶紧抄家伙出村去,趁着这机会再砍他娘的几个官兵再说,汇合了咱们将军呀!”
于是他的那些还能动的部下们,立即欢呼着抄了家伙,跟着罗立便杀出了石井村,朝着官军大营撞了过去。
当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这场仗也算是落下了帷幕,肖天健终于见到了浑身浴血的罗立,也见到了他手下的那些兵卒们。
“属下罗立参见将军,属下无能,这次把事情给办砸了,却还要将军亲自来救!请将军责罚!”
肖天健也没给他好脸色看:“哼!这会儿不是说你的事儿的时候,回去之后再跟你算账,赶紧收拾一下,带上受伤的弟兄们离开这里!”
罗立也知道自己有错,不敢顶撞肖天健,赶紧点头答应了一声,灰溜溜的带着人跑去将村中的那些受伤的弟兄们抬出来,至于那些村民们,罗立吼了一声:“都他娘的快跑吧!官军回来一个也放不过你们,谁要是愿意跟老子走的话,就赶紧收拾一下跟老子走,我们当家的不会亏待你们,反正这儿是不能呆了!我他娘的也只能说到这儿了,不愿意死的赶紧!”
说罢之后他便带着伤兵出了村子,顺手还把两家被杀绝的富户家剩下的几只羊和几头牛和骡子给牵走,至于富户家的那些存粮,他是没空收拾了,全部都丢给村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