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贼?莫不是指阎刀吧?骨笛?莫不是指阎刀送给她的礼物吧……云皎想到此,连忙从怀里拿出那支笛子来,望着它的瞳孔微缩,十分惊恐:“你你……你是说它是用骨头做的?”
她的脸色开始有些发白,回想起这两天拿着这支笛子爱不释手,兴致来了还放在唇边吹那么一两下,阎刀那个该死的盗墓贼,居然拿骨头做成的笛子送给她!算了算了,云皎无比消沉的安慰自己,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她就当没事啃了一根骨头磨牙罢!
墨衣男子微微顿首,刚想开口说话,云初末赶紧伸手,企图拦住他:“别说!”
但是为时已晚,这男子的声音在云皎听起来寒到磕碜,像是一道雷电直接的劈在了她的脑门——
“这是萧萧的人骨。”
云初末轻喟一声,有些同情地望向云皎,果然见她抓着笛子的手抖了又抖,白眼一翻,扑通一声栽倒在船板上,人事不知。
傍晚的夕阳斜斜地映入船舱,小船划过如镜的水面缓缓向前行着,船舱内煮着的水已经冒起了团团白烟,在一片静寂中咕嘟咕嘟地跳跃着,云皎痛心疾首地趴在云初末腿上,拍着船板鬼哭狼嚎:“我快要死了,给我水,快给我水,水,呜呜呜……”
云初末抚摸她的头直叹气,安慰道:“不如我把你的舌头和嘴巴都割下来,这样就没事了。”
云皎立即跪起身,双手捂上了自己的嘴巴,愤怒地瞪着云初末,眼泪哗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哼!”
云初末双手一摊:“那你说该怎么办?”
云皎气得打滚,银牙咬得咯吱响:“我现在想把那个讨厌鬼杀掉啊啊啊!奥,还有那个该死的盗墓贼!”
云初末望着她的眼里有些笑意,微微侧身接近她,阴测测地提醒:“你莫不是忘了,那个该死的盗墓贼可是你的好朋友呢!人家夸你温柔,还送给你人生中的第一份礼物。”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人生中的第一份‘礼物’,云皎的脸色又立刻白了白,连滚带爬地冲出船舱,趴在船头呕吐:“云初末,水!快给我水,不要,还是直接把我杀了吧!我不想活了,呜呜呜……”
云初末眼里含着笑意,抱臂靠在船舱上:“不过一截人骨而已,你到底还要纠结多久?”
“你还说!”云皎眼泪哗哗地抓起船板上的一块橘子皮,恶狠狠地砸向云初末,声泪俱下地控诉他:“你肯定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早就知道居然都不提醒我对不对,啊啊啊……”
看着她精神崩溃地指责自己,云初末也很无辜,他扯了扯唇角,眼神有些复杂:“是你说这是你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礼物,还说即使被骗了又怎么样,难得你喜欢……”
想起自己从前说的混账话,云皎顿时吃瘪,难过地抽噎了一下,不乐意的扁着嘴坐在船头,小身板蜷缩成一团,一脸的消沉和郁结。云初末见她终于安静下来,轻喟一声,走过去将她的头揽在怀里,轻轻拍着:“你不是连盗墓贼被砍头都敢看,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云皎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嘟着嘴分辨:“哪有!我明明就很害怕,所以没敢仔细瞧来着,只是远远的望了一眼……”
云初末恍然大悟地奥了一声,带着笑意道:“我还以为看人被砍头,是你的爱好呢!”
云皎彻底的愤怒了,恶狠狠的在云初末身上掐了一下,蛮横道:“这分明是你的爱好,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稍微平复了一会儿,立即问:“那个讨厌鬼去哪里了?”
云初末面无表情的回答:“走了。”
“什么,走了!”云皎站起来气得跺脚:“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把他放走!像是那么恶劣的人,不,那么恶劣的鬼,就应该打扁打扁再打扁,然后做成丸子扔去喂乌龟!”
“好了。”未免她一时激动把船踩翻,云初末连忙伸手拉住她,眼神有些复杂,不由联想到自己是否也曾被她打扁打扁再打扁,然后做成丸子喂乌龟过,他缓缓开口:“不要气了,反正我也是要去找他的。”
话音刚落,立即被某人满怀感激的抱上了大腿,那个某人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望着他:“云初末云初末,真没想到,你待我竟是这般情深义重!”
云初末清俊精致的脸上露出最温柔的笑容,一点一点把自己的衣摆从她手里拉出来,不紧不慢的补充:“倘若得到他的灵珠,我身上的伤便可好大半了罢。”
云皎饱受打击地寒下了脸,消沉地抱膝坐在船头,无比忧伤地想——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第46章 迤逦泼茶香(五)
江东的酒馆中,稀稀拉拉只有四五个客人,云皎和云初末捡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公子,姑娘,想要来点什么,本店鲍参翅肚芙蓉脍,珍珠翡翠白玉汤,酒酿清蒸醉白鱼,还有上好的深藏女儿红。”小二勤快地扯下肩上搭着的白布,动作麻利地替他们抆了桌子。
云初末望了一眼意志消沉的云皎,微微抬头道:“除了方才说得那些,还要一屉芙蓉包子。”
“好嘞!”小二一见来人这般豪气,顿时来了精神,赶忙跑到后厨张罗去了。
云初末吩咐完这些,垂眼见云皎神情凄楚地趴在桌子上,一副惨兮兮的模样,竟然对一向最爱的美食都提不起精神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了,不过一截骨头而已,况且你也洗过许多回,就不要再念着了。”
云皎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嘟着嘴:“你还说!”
云初末倏忽笑了,他将手上的折扇放在桌子上:“好,我不说了,你也别再想着了。”其实他还很想说,即使你想着也没有作用,不过看云皎满受打击的样子,顿了顿,还是把这句话咽下去了。
菜还没上,酒楼里就被人打破了气氛,几个浑身匪气的江湖大汉大摇大摆地走进酒楼,大刀啪的一声搁在柜台上:“老板呢,让你们老板出来!”
不多会儿,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连忙迎上来,见到这群人吓得腿都软了,颤颤巍巍地走过去:“秦爷,您多担待,老板现在不在家,酒楼的生意也不好,等过段时间老板回来了,我们一定把欠您的银子送去。”
“哼!”为首的那人身材魁梧,面色凶恶,头上还系着烂布条,声音洪亮如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我们巨鲸帮的兄弟辛辛苦苦为你们做事,就收那么一点点保护费还推三阻四!”
他扯住管事的衣领,猛得向前一推,把大刀架在那人脖子上:“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选!”
管事吓得脸色发白,双腿哆嗦差点尿裤子,连忙求情:“秦爷饶命,饶命啊,本店若是有银子一定会给您送去的……”
这时,一个小厮捧着布袋走过来,管事伸手拿在手中,抖着手走近了那个人,小心翼翼道:“秦爷,这是今天全部的收益,孝敬给您老买酒喝,至于保护费……还请您多宽限几天……”
秦爷低眼瞥了瞥那袋银子,拿在手里掂了掂,目光灼灼地盯着管事:“哼,你给我记着,三天之内不交齐保护费,我们巨鲸帮的兄弟一定把这酒楼拆了!”
管事唯唯诺诺地点头,一路弓背哈腰地将那群人送走了,回来的时候还长呼了一口气,对着店中受到惊吓的客人们施了一礼:“诸位客官,不好意思,无意扰了各位的雅兴,多请海涵。”
话音刚落,一个蓝衫中年人哼了一声:“是那巨鲸帮仗着势众,欺人太甚!”
然后又有个书生模样的人不紧不慢地接腔,神情间亦是愤懑:“倘若江月楼还在,岂容这等宵小之徒横行霸道!”
云皎听得入迷,一听到江月楼,就忍不住问:“江月楼是做什么的,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