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愁风月(7)(2 / 2)

正始十一年 蔡某人 3417 字 4个月前

“这儿什么时候也能一日而驰千里大概要做娘了才成。”

他把人朝怀里一紧,笑着继续“你错了,我不是她的,我是你的夫君。”

屋里烛光未灭,门窗紧闭,石苞在榆树下抱肩靠等微觉寒意,他是断然不敢偷瞄的。不过,无须窥探,也知道里头这会是颠鸾倒凤,无限旖旎春光,这其中滋味原来郎君也不能免俗。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开,桓行简衣衫整齐出来,吩咐石苞先把宝婴找来。

这个时候,崔娘正在园子里等得心焦,见有婢子来找宝婴,忙要跟着去接嘉柔,宝婴笑着把她一挡

“我去就行了,回头夫人该说奴怠慢了姜姑娘,整日耗着你们做事。”

崔娘面上不好说什么,又等半日,见宝婴两个搀着嘉柔回来,步态可掬。刚近身,竟闻到一股酒气。

“哎,柔儿,你不能吃酒怎么又”崔娘把嘉柔接手过来,那一瞬,察觉到嘉柔明显的挺腰一拒,她抚着发烫的脸说,“没事,我只是想姨母了,吃醉就不会再想了。”

两条腿,到现在都颤得几乎站不住,这一路不知怎么过来的。嘉柔昏昏倒向褥间,死活不肯洗漱,把帐钩一放,唯恐人发现端倪躲在被子里佯装睡去。

听见崔娘似乎跟宝婴抱怨了句什么,宝婴赔笑,不多时这些人声远去,嘉柔才松开被角,怔怔望着帐顶绣花那个人,一贯的强硬不容人拒绝,只是,他为何又温柔地说了那么些她并不太懂的话且又给给她灌了一气的酒。

那股火辣辣的呛意,依旧不散,她心里似悲似惧,一个翻身,捂着脸无声地哭了。

忽的,帐子外有人影一动,是宝婴在轻声唤她“姜姑娘”

嘉柔翻过身,忙止住眼泪,起身把帘子一掀,怯怯看她,一句话也不说。她知道,宝婴姊姊是什么都明白的。

“郎君命奴给姑娘送一样东西。”

手掌摊开,是一枚黄铜做的驼铃,颜色陈旧,仿佛早经许久的岁月,镌刻了风沙、孤月以及白云水囊的味道。宝婴朝她手中一塞,余热尚在,沉甸甸的。

“郎君说,姜姑娘不要太想家,来日方长,他会带你回凉州看骆驼看秃鹫的。”

宝婴笑吟吟把话带到,这两样是什么她也没见过心中十分稀奇,见嘉柔垂着脑袋,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好退下了。

帐顶的刺绣渐渐模糊,嘉柔攥着驼铃,綉枕上一头青丝不事张扬地铺陈成乌浓一片,伴着迷迭香,像个黑漆漆的梦直往深处坠,梦里有边城的月色,一伸手,就拢了一怀抱的清霜颜色。

夜深重,打更的声音不知传了几次。夏侯妙在几旁静坐已久,手边,写了一页的纸,字迹娟娟。听到脚步声,她起身去迎,桓行简这次罕有地挡了挡她的手,笑道

“这么晚还没休息我自己来。”

夏侯妙伸出去的手,便落寞地垂下,面上依旧是温婉的笑意“不困,翻了几页书。”

桓行简是从浴房回来,不过在屏风后更衣卸冠,朝案头盘腿一坐,略作扫视,淡淡赞道“好字。”

那上头,写的是一首芑梁妻歌吾上则无父,中则无夫,下则无子。外无所依,内无所倚,将以何立。

看了良久,桓行简抬起眼帘,瞳仁漆黑“清商何故发此悲音”

“不,我虽无父,却有兄,虽无子,却有女。更何况我还有你,我比她幸运多了,是吗”夏侯妙很少有这么直白的时刻,触到他眼睛时,忍不住战栗,却不肯移开,“我今日去了你的书房,也见到一幅字。”

桓行简微微地一笑,也不问,等着她继续说。

“我有些话想问你。”

他点点头。

“燕然勒功,是窦宪的典故,子元是否觉得窦宪身上有发人深思之处”夏侯妙眼中掠过一丝踟蹰,“是羡他功业,还是”

桓行简不答反问,低眸似在品鉴着她的字“登燕然山,刻石彰威,这样的功业清商以为是否值得艳羡”

“当然,大丈夫志在四方。”夏侯妙试图从他眼眸深处看出些什么来,一切徒然,她像在水中挣扎的小虫子般,无声问,“看到你写这几个字,我忽然想起来他这个人,权倾朝野,却极快覆亡,这又是为何呢我始终没明白这一点。”

桓行简动作一停,把目光转移到她的脸上,两人的目光碰到一处,别有意味。他捏了捏她微凉的手,笑道“怎么突然对这个有兴趣”

“没什么,只是觉得以史为鉴,总归有益无害。”夏侯妙浅浅一弯嘴角,面上寻常,“子元对此有何高见”

桓行简松开她的手,揉了揉太阳穴“这人,我其实并未细究过,只神往他大破匈奴的丰功伟业。我是男人,不能免俗,人虽在这洛阳城里可若有一日社稷需要我驰骋边塞,我自然也是义不容辞。”

“是吗我以为子元深谙史册,对人对事总会有一番详解。”夏侯妙笑道,不动声色把自己的字叠放起来,桓行简则倦倦地一起身,“歇息吧,前人旧事,与我们其实并不相干。”

灯灭帐垂,夏侯妙把脑袋轻轻置于他的臂弯之下,全无困意,只是阖上双目,一颗心,不知为何幽幽的凉。他是她的枕边人,一呼一吸,皆再熟悉不过。

旁边,桓行简睁着一双清醒的眼,手握她的肩头,没有任何多余动作。不知过了多久,听夏侯妙均匀的呼吸声响起,他才低首看她,轮廓模糊,并不真切。,,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