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体仁正觉得意,周延儒终于开口了,他端坐椅上淡淡道:“温大人所言足见老成持国,本官大多是赞同的,但要说招抚万不可行,本官却有些不以为然。”
周延儒说完站起来,他作为首辅打断发言,温体仁也只能吞下这口气。
“招与剿,确实非有一定,然招抚与招抚亦是有别。熊文灿之招抚有功于国,杨鹤之招抚却有辱朝廷颜面,何也,因地制宜,因势利导而已。条款不同,则招抚之效亦不同,李九成此时走投无路,大可将其部众分散,于山东没州县安置数十百余人不等,互相之间不通消息,其何来蛊惑作乱之余地。用于山东之天津、通州、保定人马皆可保全,与文登营同往大凌河救援。文登营兵额三千五百,即便有所损失,实力尚存。孔有德所部中也颇多悍卒,大可在其中募兵补足,与川兵、辽镇共同救出祖少傅,则辽镇强兵仍在。以招抚李九成一支乱兵而得保数支强军,此方为招抚之效,若是一味剿杀,李九成必定流窜山东,仓促不能全功,反令各地沸腾,更至大凌河无兵可用,于国何益?祖少傅若因此覆没,辽镇精锐尽丧,到时仍是要调文登营保关宁,如李九成仍在流窜,招抚还是不招抚,是以本官以为此时正当招抚之时,不知温大人以为然否。”
温体仁张张口,他口才还是不如周延儒,只得咳嗽一声拖延时间,果然吴宗达便跳了出来解围,他恭敬的道:“首辅大人怎知李九成不会被一战成擒,如今他们刚到平度州,文登营迅疾如风……”
“迅疾如风为何在黄县被阻如此之久,焉知不在平度再次被阻许久。祖少傅未必能坚守太久,便是招抚可多得一日,亦不妨一试。”
吴宗达被抢白后脸色不快,温体仁的老乡闵洪学冷冷插话道:“首辅大人为何定要招抚李九成,王道纯所云,孙元化实为叛兵一员,难道首辅大人仍念着同乡之谊?”
周延儒从容的对皇帝跪下,“臣与孙元化确为同乡,然与招抚之事并无瓜葛。前日余应桂弹劾臣罪状数条,无不与孙元化有关,若臣有私心,便当听任大军剿杀,令孙元化死于乱军之中,就此死无对证。臣亦知招抚李九成孔有德之隐忧,孙元化余大成因之降三级留任,臣不知其为危墙耶。皆因此一时彼一时,文登营于登州击破叛军,招抚之势已就。臣只有为皇上解忧之忠心,为国保强军之良心,最后亦有一私心,请皇上将孙元化逮至镇抚司究问,其参貂、白镪与庇护关通诸事一一分说,还臣清白。”
他这番话一说完,崇祯终于动容,周延儒始终知道如何打动崇祯,温体仁老脸微红,满心的怒气,如此有利的情况,竟然仍是无法占到上风。
崇祯就此同意招抚,又商议了半个时辰才离开文渊阁,王承恩陪同他回干清宫后才得以抽空出来,他现在刚到了崇祯身边,前途无量。宫门的直卫也不阻拦他,很快王承恩便到了崇文门外街张大会的宅子。
三日后,一封急信便摆在了陈新的案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