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曰之后,毕书、百里贤从辽东直接回到洛阳,项庄遂即召集一干文武重臣,召开了迁都之后的第一次廷议。
洛阳的新王宫是由原吕泽的郡守府改扩建而成,建筑规模远不能跟秭陵王宫相比,而且由于年代久远,已经破败不堪,住进去的后宫妃嫔是怨声载道,姒婕妤更是天天在项庄枕边诉苦,不过项庄对此却是充耳不闻。
就连令尹项他也说道:“大王,这王宫是简陋了些,是不是专门召集几千工匠外加几万民夫,重新选赴建一座宫殿?不求跟秭陵的王宫相比,至少也要让大王住得舒坦些。”项他都这么说了,参与廷议的大臣也纷纷附和。
“此事暂且不提。”项庄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如果有条件,项庄当然也愿意住得舒服些,可现在是享乐的时候么?
“先说正事。”项庄道,“迁都洛阳之后,各种事务是千头万绪,要想理清头绪绝非一朝一夕一事,尤其是要让三川郡以及魏国五郡的各项事务都走上正轨,需要一段时间,至少在明年秋粮收获之前,是绝无可能对外用兵的。”
项他、项佗、毕书、高初、武涉、百里贤默默颔首。
搬家的确是件大事,既便是一户小户人家从一地搬迁到他处,都会出现大量的问题,譬如说新家的选址,屋舍的修缮,家俱、田产的置办,再一个就是跟邻居之间打交道,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等等等等,一大箩筐。
小户人家的搬家尚且如此,国家迁都就更不用说了。
项庄接着说道:“这段时间怎么过渡,诸位爱卿都说说。”
高初首先说道:“大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剿匪,魏国境内的盗匪太猖狂,如果不尽早剿灭干净,将会严重影响魏国五郡的稳定和发展。”
匪患之事高初早就单独向项庄汇报过了,不过别人都不知道,当下项庄道:“始之你将魏国的匪患跟大家说说。”
高初便将魏国匪患的成因、现状原原本本地说了。
这魏国的匪患成分很复杂,有早先因为忍受不了彭越的残暴统治而占山为王的,也有后来齐国灭亡梁国后上山落草的,不过更多的却是从沔水战场上败逃过来的溃兵,因为返回关中的几条要道都被楚军所堵塞,他们就只能逃到魏地落草为寇了。
在古代,关中天险那可不是吹的,除了函谷关、武关以及汉中这几条要道,就再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刘邦贵为汉王,不也只能冒险入尧山,九死一生才逃回了三川郡?而且逃到渑池之后不久,便一命呜呼了。
刘邦尚且如此,那些从战场上败逃的溃兵就可想而知了。
现在局势稍有缓和,若能备足干粮,要想回到关中倒也不是没有机会,但这些溃兵早已经错过更卒轮替的期限,按照律法是要斩首的,甚至还会累及老家的亲人,所以这些溃兵也就绝了返回关中的念想,索姓在魏地落草了。
百里贤道:“却没想到魏国的匪患竟如此之猖狂,不过,若是处理得好,这些个盗匪对于我大楚来说,或许还是一大助力。”
项佗不信道:“军师此言差矣,盗匪怎么可能成为助力?”
“怎么不能成为助力?”百里贤道,“刚才梁国公也说了,魏国境内的盗匪都是从沔水战场败逃过来的汉军溃兵,这些盗匪大多都是精壮汉子,而且数量很可能超过了十万,若能将这些盗匪收编成为编户,则梁国的农耕顿时就能改观!”
项庄闻言顿时心头微动,这倒是个变废为宝的好主意。
“将盗匪收为编户?”项他不以为然道,“这怎么可能?”
百里贤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敢问令尹,这些盗匪之所以为匪,为的是什么?”
项他不假思索地道:“那还用说,当然是为了活命。”
“说的好,这些盗匪之所以为匪,就是为了活命。”百里贤轻轻颔首,又道,“那么,如果现在大王给他们一个编户的户借,再给他们每人百亩田产,令尹认为这些盗匪是会选择继续为匪呢,还是会选择洗新革面、重新做人呢?”
“给他们户借,再给百亩田产?”项佗大叫道,“这不是资匪么?”
百里贤道:“太尉,若是这些盗匪都成了编户,又何来资匪之说呢?”
项他、项佗哑口无言,项庄又环顾毕书、武涉、高初问道:“你们觉得呢?”
武涉沉吟不语,高初却轻轻颔首道:“大王,臣以为完全可以试试,其实,有不少的盗匪早就已经在当地娶妻生子,与魏人融为一体了,他们在表面上已与百姓无异,不过在暗地里却仍旧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