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吴中北郊筑起了一座十丈高台。
项庄在高台上祭拜了天地先祖,然后又在世族族老孙叔贯的主持下举行了了盛大的加冕仪式,正式继承王位,成为西楚国的第二任国王。
遂即项庄便颁发了诏令,改西楚为大楚,以吴中为都城,改彰郡为丹阳郡,同时将会稽郡一分为二,北边十三县新设吴郡,南边十五县仍为会稽郡。
项庄颁发的第二道诏令,就是人事任免,委任项他为令尹,全面主持大楚政事,又委任项佗为上将军,全面主持大楚军事,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项庄能顺利继承承王位,跟项他与项佗的鼎力支持是分不开的,项庄当然要投桃报李。
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一个高明的统帅,从来就不会把所有的好处都揽入自己怀中,你自己要吃肉,总得给别人口汤喝吧?要不人家会给你卖命?
项他、项佗对项庄的支持可以说是不遗余力,而且两人在江东的声望也很高,如果项庄委任自己的亲信担任大楚的令尹、上将军,则难免授人口实,更给人以任人唯亲、鼠目寸光的恶劣印象,这种印象一旦形成,江东世族、士族就该离心离德了。
项庄颁发的第三道诏令,还是人事任免,委任叔孙贯为吴郡太守,屈懿为丹阳太守,伍起为会稽太守,同时又从故楚世族、江北士族、江东宗族之中挑选了一百多名青年才俊,分别担任各县的县令长以及县尉等职。
这道诏令又是政治妥协的结果。
项他、项佗不是光杆司令,背后还有追随、支持他们的世族以及士族,项庄要尽快稳定江东局势,还得仰仗这些世族、士族以及原本支持项冠的江东宗族,而且治理地方可不是冲锋陷阵,项庄麾下的骄兵悍将还真干不来这个。
政治妥协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诏令一下,江东的局面立时为之一靖,不仅丹阳郡、吴郡的政局迅速走上了正轨,会稽郡那些原本叫嚣着要替项冠复仇的宗族也立时偃旗息鼓,争相向项庄推荐起各自宗族的子弟来了。
说到底,这些宗族并不是项冠的家臣,在他们眼里,确保本家宗族的利益才是首要的,他们喊着要替项冠复仇,不过是用来跟项庄讨价还价的筹码而已,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过要替项冠复仇,项庄选择了妥协,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当然,这样的政治妥协不可能只有好处,也同样存在弊端。
由叔孙贯、屈懿、伍起出任三大郡守,又从故楚世族、江北士族以及江东宗族中挑选青年才俊担任各县的县令以及县尉,难免会助长他们的势力,从而在江东三郡形成盘根错节的权力网,从此之后,既便是项庄也很难轻易撼动这张大网。
不过,就眼下而言,项庄暂时还顾不上这些,当务之急是尽快平稳江东局势,以免给敌对势力以可趁之机,因为项庄很清楚,此前各方势力之所以按兵不动,只是希望诸项能够自相残杀罢了,现在项庄继了大位,江东局面基本平定,他们也就该出手了。
##########项庄的担心绝非多余,至少刘邦从来没有放松过对项庄的关注。
半个月前,刘邦已经率领大军从上郡回到了陇西,汉军跟匈奴人之间的较量最终以平局收场,吕台在白于山口大破匈奴,斩首四千余级、生擒匈奴左大当户董木合,可冒顿的匈奴主力也在肤施附近大破灌婴骑军,斩首五千!
冒顿与刘邦在上郡对峙了大半个月,最终无功而返。
刘邦趁势收编了灌婴的两千多残骑,并且按照出征前的约定,将灌婴贬成了骑都尉,吕台则由长乐校尉晋升长乐将军。
这天,刘邦照例起了个大早,正在后院练剑。
刘邦年轻时,在沛县也是个响当当的好汉,身体底子还是相当不错的,要不然樊哙、夏侯婴他们也不会奉他为大哥,只是后来起兵后,刘邦逐渐沉迷于酒色之中,陶空了身子,不过自从驻军陇西之后,刘邦的身体很快又恢复了昔曰的硬朗。
直到额头上冒汗,刘邦才收了剑,夏侯婴便赶紧递上了布巾。
刘邦抆了抆汗水,又扭了扭脖子,颈关节霎时发出一阵碜人的“喀喀”声响。
夏侯婴不禁有些侧目,由衷地道:“大王,您的身子骨可是一天比一天硬朗了。”
刘邦甩了甩肩膀,随口说道:“谁说不是,你去喊老樊来,寡人现在连他都能摞翻……”说到这里,刘邦的声音忽然顿住了,面露黯然之色。
夏侯婴也是神情一黯,低声道:“大王,老樊已经去了。”
刘邦的脸肌抽搐了下,狞声道:“项庄,寡人定要手刃了你!”
话音方落,身后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刘邦、夏侯婴急回头看时,只见张良、陈平已经疾步匆匆,走进了行辕后院。
“大王,江东破局了!”张良招了招手,气喘吁吁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