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回神女隐于巫山后,一寸相思无着(1 / 2)

季温瑜手握剑柄,在这一瞬间起了杀意,很快又清醒过来。

若是闹出人命,谢家必定不肯善罢甘休,说不定还要作假成真,诬陷他逼奸不成,杀了谢家的嫡长女。

谢知真自幼养在深闺,见过她的人本就不多,面前这女子又和她有几分相似,若是谢家咬死此事,他长着通身的嘴也无法自证清白。

心腹听出屋子里动静不对,弓着腰进来察看情形,看出端倪之后,走到季温瑜面前献言献计:“爷,不如参他们谢家一个欺君之罪……”

季温瑜斥道:“蠢货!”

不管谢家有没有欺君,他夜闯尼姑庵都不是甚么光彩的事,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根本落不到一点儿好处。

为今之计,只有吃下这暗亏,安抚了眼前的女子,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慢慢寻访谢知真的真正下落。

这一出金蝉脱壳之法,少不得又是谢知方的鬼主意,一想到谢知真这会儿说不定正在和哪个男人郎情妾意,私定终身,他就觉得说不出的愤怒。

这梁子是结大了。

季温瑜恨得咬牙切齿,俊脸扭曲,却还要强压着脾气递给女子一包金子,封住她的嘴巴。

久在烟花之地的人最会看人眼色,那女子瞧出季温瑜没有杀人灭口的打算,捏着沉甸甸的金子,胆色又肥起来,得寸进尺道:“公子找的那人想必和奴有些相似罢?奴对公子一见倾心,情愿做个替身,解一解公子的相思之苦。”

她褪去半边缁衣,露出浑圆雪白的胸脯,搔首弄姿道:“公子没听说过么,这女人啊,关上灯都是一样的……”

季温瑜教她恶心得够呛,腹下积累的欲望散了个干净,恼怒地挥开她的触碰,败兴而归。

却说真正的谢知真,早在弟弟出征没多久,便被大舅舅秘密接回了临安城的外祖家,这会儿正和几位舅母围坐在火炉前守岁。

二夫人捏了捏谢知真身上的小袄,又摸摸她的手,慈和地道:“真娘的气色比刚来那阵子好了不少,饮食上还是要多精心些,不可大意。”

初夏的时候,一个花骨朵一样的美人瘦得纸片儿似的,神情恹恹,气若游丝,连下轿子的力气都没有,把太夫人心疼得大哭了一场,自那以后,郎中们往府上跑得勤,各种滋补灵药更是流水样地送进来,好不容易吊住了她的性命,慢慢将养回来,众人都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谢知真是来避祸的,大夫人谨慎地再叁敲打宋府下人,令他们守口如瓶,也不称呼甚么“表小姐”,一律改了口叫她“四小姐”,竟是论序排辈,将她当做自家嫡出的女儿一样爱护。

谢知真笑着点头,扭过脸对青梅低声交待了几句,青梅应下,从炉火边拣了几个大个儿的烤甘薯,两大把花生,放在红木托盘中,静悄悄走了出去。

她在廊下站了没多久,一张圆似满月的脸便从屋顶倒悬下来,那女孩儿十五六岁年纪,生得浓眉大眼,又憨又虎,梳着道姑髻,穿着青衣道袍,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指指青梅手中的托盘,小声问道:“给我的?”

青梅招手唤她下来,女孩儿挠了挠头,做贼似的往上面看了一眼,轻手轻脚地落在地上,将将接过托盘,便听见身后响起一道男声:“十五。”

十五的身形僵了僵,又实在不想错过眼前香喷喷的美食,抱着托盘转过身,讨好地对同样穿着道袍的高瘦男子点头哈腰:“师……师兄,我、我就下来这一回……”

“半个月内,这已经是第叁回了。”男子不赞同地用眼神示意她把吃食还回去,“十五,咱们是暗卫,非紧急情况不得现身于人前,你不能仗着谢小姐宽和,便屡屡得寸进尺,坏了咱们师门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