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盛夏,碧霄蓝空,天空中的骄阳用自己热辣的温度烘托出校园里更加欢快的气氛。夏暖和同学围在一起拍照留念,彼此殷殷叮嘱日后还要再相聚。
“夏暖,工作找好了吗?”有同学热切地问,“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荔城闯闯,我在那里认识一位导演,能给我们安排戏份呢!”他们还是满怀憧憬和希望的少年人,一如当年的夏暖和曲凤城,不在意荔城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
夏暖笑道:“找好了,就是上回和你们一起去的涅盘剧院,我要去那里演出了。”
当地的涅盘剧院小有名气,一群有梦想有想法的少年聚在一起,有时候是话剧,有时候是歌舞剧,宗旨就是“不拘一格要人才”。夏暖很喜欢这种氛围,再加上她自己也有点表演经历,涅盘最终录用夏暖。
夏暖在涅盘的处女秀是他们自己编排的根据托马斯·哈代作品《还乡》改编的一场话剧,夏暖饰演女主角游苔莎。海城不比荔城,甚至也比不上滋城,但是这里的居民倒是对文艺有最大的兴趣和包容。
那场表演还算成功,尤其是夏暖将那个不甘于命运的游苔莎表演得淋漓尽致。演出结束后同事们纷纷道喜,队长好奇地问:“夏暖,平常你的角色跟游苔莎出入都很大,怎么这一次扮演的游苔莎这么生动?”
夏暖双手比了个“耶”开着玩笑说:“哎呀,做的功课多呗。”
队长笑道:“行,那下回《无名的裘德》你也来做女主角好了。”
可实际上,她只是在游苔莎和克林身上看到了自己和曲凤城的样子,炙热的爱情犹如烈火最终灼烧的彼此遍体鳞伤。
离别已久,也不知道曲凤城现在在做什么。电视上没有听到关于曲凤城的消息,似乎他也离开了演艺圈。夏暖有些欣慰的,或者说也有些自私的想:离开了荔城对曲凤城来说总是一件好事。
这几年,林知安也在戏剧界小有名气,他所创作的戏剧让不少导演青睐并相继改编成电影搬上银幕。偶尔回国,他都会来海城探望夏暖,并且为夏暖的演出提出宝贵的建议。
这一年除夕,夏暖决定回到荔城看望一下夏之阳。在她离开的这些年,秦素一直照顾着夏之阳,夏暖看得出来,秦素对夏之阳有情,可惜在夏之阳心中,女人仍然是世界上最邪恶的生物,哪怕他也对秦素有朦胧的情感,却也被他背心深处的怨毒吞噬殆尽。
夏暖和林知安一起归来,秦素自然欣喜,跟前跟后嘘寒问暖,并且做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迎接两人。
夏暖去了书房,见到仍然忙碌于事业的夏之阳。时光荏苒,岁月的五线谱也攀上了从前稳重英俊的中年男子,不经意间显露出冰山一角的疲惫和苍老。
那一刻,夏暖是可怜他的。夏之阳的一生看起来风光无限,事业上无往而不利,但家庭却千疮百孔,他总是无法从少年时的阴影中走出来,如同孤独的蚕蛹束缚住自己,也残忍的伤害了夏暖和曲凤城。
夏之阳看到出落得更加漂亮独立的夏暖,只露出稀薄的笑意,凉凉的说:“回来了?”
“嗯,在家待几天就走。”夏暖自己织了一件毛衣放到夏之阳面前的沙发上,平静地说着,“这衣服是我学着织的,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在家里穿着。”言罢夏暖就离开了书房。她绝非圣母可以原谅夏之阳从前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但是她也不想恨一个人天长地久,毕竟那样只会让她成为下一个夏之阳。
年后的那几天,林知安和夏暖相约去看场音乐会,夏暖追忆起当初看到林知安和沈依依甜蜜相依的场景,不禁问他:“你没有再和依依联系过?”
林知安失笑道:“都多久的事情了你还想着。再说,你不知道前男友再联系女方就是标准的渣男行为吗?”
“你本来也是个渣男。”夏暖睨他一眼。
两人漫步在从前的少年宫外,聊起小时候的事情,耳畔不经意间传来动人的音乐。夏暖扬起脸张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酒吧笑道:“都过年了,酒吧竟然还有开张的。”
林知安想起当年事也道:“我那时候还说要带你去附近一家饭店听人驻唱,结果后来也忘到脑后了。你可知道那家饭店驻唱的人是谁?”他停了停,对上夏暖疑惑的目光笑道:“就是曲凤城。所以说有缘千里来相会,该遇见的总会遇见。”
夏暖喟然长叹:“是啊,缘分这个东西真是奇妙。”
“走吧,为着难以琢磨的‘缘分’陪我喝一杯去吧。”林知安与夏暖向酒吧走去,这酒吧就叫“凤凰”,里面格局不大,但胜在雅致。吧台前的调酒师动作行云流水,夏暖也看得津津有味。林知安问道:“今晚有驻唱的吗?”
调酒师笑言:“我们这里驻唱的就是我们老板。二位别急,待会儿就来。”
很快,就有一名白衣男子拿着吉他上台来到话筒前,轻轻拨了拨琴弦,音乐就如同潺潺溪水流动而来。他唱的投入,抬眸不经意地扫过四周,目光有些吃惊地落在吧台一道熟悉的身影上,眼中犹如盛满星光璀璨。
“今天我想弹奏一首曲子,送给台下一位小姐。”他放下吉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可是那短短几步路竟仿佛无边的漫长。他坐在钢琴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我们曾经也像书里写的那样阳台相会,月下起舞,这首《罗密欧与朱丽叶》我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