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主公,血色婚嫁(六)(1 / 2)

晚些时候,槐花一脸火急火燎地跑进昏暗的厨房,当她看到蹲在灶边,余火灰烬融融一片光线照射着正欲起身的“阿芮”,她似松了一口气。

“阿芮,军师醒了,可他情况不太好,他一直在喊你。”

陈白起对她点了下头,扎了一圈的袖摆处露出一截皓白的素腕,她动作娴雅地在大锅内舀了一碗粥。

“粥也正好熬好了。”

当她迈入房中,围在榻边的人都第一时间转过头,看到她时目光不由自主移向她手上正端着的冒着热气的碗中,而后又随意地挪开了视线。

显然对他们而言此刻这碗粥的作用不大,就是一种心理安慰。

陈白起清泠泠的眸子抬眼,看见谢郢衣状态的确不太好,那张冷玉般净栏的脸失了原有的光彩,萎靡不振,面颊水粉的红意尽褪,整张脸呈现一种乌紫色。

她一靠近,其它人都移开了些位置,对着她想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些什么,一时之间气氛压抑而沉默。

“饿了吗”她问。

谢郢衣已经醒了,他呼吸微弱,但精神看起来却好了些,看到她来了,伸出了手。

其它人无计可施地等了一,期间不断地替换浸了凉水的布巾替他覆头降温,但烧还是一点都没有退。

他们都急得坐立不安,倒是她镇定得很。

谁都不愿谢楠衣出事,他已不自不觉地成为了木家军的定心丸,秦柬他们在见识过他在术数政见方面无与伦比的学识,都拿他当金大腿在抱,他是他们的方向,是他们的决策。

出了那个巴掌大的镇后,他们才知道他们的眼界有多狭,这世间远比他们认为的要辽阔,可他们显然没有能应对这样辽阔世间的手段与见识。

所以“谢楠衣”此刻出事,他们才会这样慌乱,失去他,他们连下一步迈出哪一步都要踌躇,行差踏错的后果他们根本承受不住。

可以在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遇上了谢楠衣上一种幸运,但这种“幸运”若最终又失去了,他们却是连路都不会走了。

这种恐慌无法诉,却始终萦绕于头。

谢郢衣此时烧得心火旺,手脚又冰冷刺骨,所以并没有胃口,可听这是她亲自熬了许久的一番心意,便张了张干脱皮聊唇,道“饿了。”

陈白起将他心搀扶着坐起,看着他的眼睛“有些烫,我喂你”

“谢、谢。”

“多喝一些再睡一觉,明日便会好了。”她垂眸舀了一勺碗里的粥。

谢郢衣看了她一眼,却没应声,他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好了,他知道自己着晾,这不是蛊,也不是寻常的毒,他身上备的巫药都没有用,它就在他的筋脉中像一条毒蛇寸寸吞噬,等熬到他油尽灯枯之际,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扯了扯嘴角,笑不起来,却又不想让她太担心,他张着嘴,由着她一口一口地喂着。

不过他还不会死的至少他会等到将她安排妥当了,他才甘心闭上眼睛。

等一碗不算多的粥喂完了,陈白起扶他躺下,见他再度疲惫地阖上眼睡下,她方起身,对身后的壤“大家当,你们守了一日了,阿衣便交给我了,你们也去歇息一会儿吧。”

秦柬眼底映着灯火,眼底青黑一片,他身上也有伤,但只是一些皮外伤,但这样撑一下来也的确是精疲力竭,想如今军师的烧一直没退,他始终不安心,即便回去也是睡不着。

“不必,今晚我们便守在这里。”

无论如何,他都想等一个结果,是生是死。

他们并不知道牙索射出的暗器中有毒,这种毒的特性不在皮肉,所以伤口并不显异样,他们只认为是谢郢衣体弱,伤口感染导致的发烧。

可陈白起并不想他们留下,所以她不介意撒一个的谎言。

“我觉得还是我守着吧,毕竟若这真是他最后的时间,我觉得他会希望是由我来陪着他。”

陈白起低下头,烛火摇曳,光线将她切割成了两半,一面是故作忧赡暗晦,一面是深海一面的明葳。

众人终于从她那里看出了“难过”的情绪。

却总有种不真切的感觉,或许是她美丽过甚,有种仙人本该是玉石心肠的。

但又联想到这两人可以是有着生死不离的感情,军师待她的看重与特别,他们所有人都看在眼底,这种时候他们硬要留下,于想要独处的两人而言,倒是有些不识相了。

槐花拽了一下花甲,跟他使眼色。

“大家当”她又喊秦柬。

犹豫了一下,秦柬他们还是全都退了出去,闭上了门,但没有离远,而是守在了院子里面。

而陈白起听到脚步声远离后,直接一拂袖,便熄疗。

她重新踱至榻边,单膝跪下,一指轻轻地点在了谢郢衣的额前,巫力化作乳白色的光晕滑入他的体内,为他稳住神守。

许久,她睁眼。

“扫描一下谢郢衣的身体数据。”

谢郢衣生命值40,背部中毒,生命值正在缓慢掉落。

她推他坐起,张手一抓,将他身上的薄衣扯落,露出那劲瘦白皙的背脊。

那伤口在黑暗中散发着一种微弱的莹光亮,一个洞一个洞的,她拿旁边凉水中浸泡的布巾替他擦拭干净后,又掏出熬粥剩余的蛇骨草,用巫力碾碎成汁,将他的伤口全部涂抹了一遍。

完成后,她将他放下,盖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