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赤着一双通红的小脚,双手打着颤抱臂地走在古老森长的官道上,佝偻瘦小,官道用青石砖长长铺了一条通巷,墙角漆红瓦檐缀着一层夜雪,不深不浅,落至脚踝处,寒意渗骨,刺骨的寒风一个劲儿地往衣领里灌,缠着人皮肤蹭剐。
她抬看,黑色睫毛湿辘辘地一圈,看着自家那个便宜阿兄双臂垂落地走在前方,墨发重新束封冠戴,裘袍暖襟,宽袖游曳于风,那白色衬着他修逸的背影,如看着一道流云线,可望而不可及。
巷道旁每隔一段距离便有驻兵守卫,寒风凛冽中他们面目僵硬冷淡,但视野一触及了他,都都会下意识扭曲了面容、绷紧了身躯,刷刷地恭敬跪下磕头。
明明长着一张天使般干净的脸,但骨子里的魔性却像扼在人喉的巨掌,令人害怕。
而他的视线却是漠然空濛的,从不偏移于左右,他在长长的道上行走,高高的城墙上红色旗幡飘动,宽道由下至上逐渐形成局限视角,天空仿佛近得咫尺可探。
“阿、阿兄”
少女沙哑轻呼的声音在身后几乎颤不可闻。
但白马子啻却听进了耳,他停下来,转过身,线条柔波的鹿眼义隐山林,一派清黑。
他看着她,背负着云隆天清、城重山樾,那样安静而风淡,似半分不察她眼下的窘境与痛楚。
陈白起小白脸一下便没了表情,她垂下眼睫,不想看他的眼睛了,那里面太空了,好像怎么也填不满了。
“我冷。”她嚅嚅地开口。
再这样冷下去的话,她怕她不久后又得换一具身体了。
“冷”白马子啻一手搭于腕间,指尖轻点,像在思索这个字的含义,片刻,他视线移向她的脚上,道“我都忘了冷是怎样一种感觉了。”
陈白起将肩抱紧,及腰长发从肩旁滑落将她包围,她低着脑袋,身子收缩得更小了些,弱不禁风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单薄,像被人遗弃在雪中的孩子般无助、可怜。
她内心冷漠地呵道果然是假的吧,瞧这不走心的态度,捡来的都不值当被这般视若空气,怕不是仇人吧。
里系统很想告诉她,没错,你们目前就身份而言就是仇人,隔着族与族之间血海深仇的那种。
估计见她如今这形象着实有些凄婉了,白马子啻眨动了一下眼眸,方伸臂扯下身上的裘衣罩在她的肩上,见她讶然地抬起头时,对她道“我的靴你怕是穿不上了,可需要阿兄抱着你走”
埃
什么情况
陈白起一把抓紧身上毛呼呼的裘衣裹紧自己,让寒冷的身躯稍微暖和一下,她抿起冻紫乌的嘴角笑了下,连忙受宠若惊地摇了下头“阿、阿芮”
叮
系统
特殊天赋灵机一动
他领着她来到一个圜形白墙灰砖的府宅前,一进院便迎来几名梳着环髻的妙龄女子,她们向着门口处敛摆下跪行礼。
“拜见主君,万福金安。”
主君
哪国的称谓,听着挺有权有势的样子。
没等她搞明白她这便宜哥哥究竟是何真实身份,便迷迷糊糊地被奴仆恭谨又不失强硬地带去房中沐浴更衣了。
在婢仆帮她收拾好换了一套崭新干净暖和的贵女衣袍之后,她又重新被带到了白马子啻的面前。
彼时,白马子啻也重新换了一身装束,足饰珠玑,腰金佩玉,衣裘冠履,甚是隆重华瑰,陈白起怔忡地看了他半晌,他这一打扮起来,威严而巍峨如山,令人不敢随性直视
在陈白起望着他时,白马子啻亦在打量她,如今的她换了一身白色兔裘濡裙,小脸上了妆,气色有了许多,细绒毛皮镶在袖口衣缘作出锋,还有半截式露指的薄质锦绣手套,桃花眼润润地,沁着水,透着一种不谙世事的无辜感,看起来像只憨头憨脑在林间迷路的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