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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她一直觉得他变了,甚至与原来那个常藏温玉于眸,内秀质润的姬韫已是判若两人,他的眼神变得冷漠了,连气质都由温润淡雅变得孤傲偏锋。
之前她一直不懂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却因来他这三年来独承受了这样多的事情,而这一切,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还她一个公道
陈白起刹那间胸腔一窒,眼眶也变红了,她喉间似哽了一个核似的。
而这一瞬间的微妙变化姬韫并没看到,但一直关注着两人的姒姜却尽收于眼底,他皱了皱眉,心疼又担忧地看着她。
可陈白起毕竟是陈白起,她紧攥起拳头,但很快又松开了,她暗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翻腾的冲动压抑了下去。
似不愿让人察觉出她的情绪,陈白起垂下眼,那清凉的风拂过她的雪白脸颊,她道“好,我替你搜集证据,只是这期间我希望你能跟随我一块儿参加六国会盟。”
姬韫蓦地看向她,他因方才情绪过激,抻哑了嗓音。
他顿了一下,慢声道“这便是你的条件”
陈白起抬眼看了他一下,两人静静地对视着,虽因他的试探跟怀疑而难过了一下,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松下肩,略叹息一声“我怕你冲动再去行刺赢稷,你在我身边,我看着点儿总归安心些。”
“”
陈白起见姬韫转开眼,侧脸像凝固的玉石一般秀挺而坚硬,并没有立即答应。
她不由得心又软了一下,她道“你虽查到那人与秦国之间有联系,但许多具体情况仍不明,倘若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或者是别有用心之人的编排陷害呢不妨待我查清楚一切后,我们再行决议如何”讲完,她停顿了一秒,又道“且等都等了这么久,我们亦不急于一时吧。”
她此刻的声音与以往那样的温和平静不同,反而像哄人一般柔柔软软,就像面对一个脆弱的人一样,只怕声量大了一些便会伤害到他一般,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商量与询问。
而这样的语气是姬韫不适应的,哪怕是年幼时在家族中都不曾被这样温情对待的,因此这种感受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一时间他心中既十分别扭,却又有些淡淡的感动。
她一口一句“我们”,如此设身处地为他的感受而妥协,他哪怕心底有太多的不忿与尖锐,此刻也如怕伤人的刺猬温驯地收起利刺。
姬韫没有看陈白起,只是心中已经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最终颔首。
许久,才真诚道“焕仙,谢谢你。”
陈白起一愣,先前尚能勉强压抑下来的心情,此刻却忽然像被什么狠狠地抓了一下,难受得她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她哑言失神,他竟然还谢她
“为何要谢我”
姬韫听出陈白起说话的声音有些不稳,却没多想,他类似于感慨道“你本与我无亲无故,先前相救数次,如今又愿意这般不计报酬地帮我”
哪里是无亲无故,哪里是不计报酬
陈白起低下头,呼吸一重一轻,像被暴雨击打在蝴蝶的翅膀她只觉哪怕看到别人因为自己而伤痕累累却仍旧不愿吐露真相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混账
可她能认他吗
她可以认他吗
她咬了咬嘴唇,出声道“其实”
“郎君。”这时姒姜看情况不对劲,突然出声打断了陈白起的话。
陈白起一愣,那一双极为凌乱又极度克制的眼眸,充满矛盾跟不知所措地看向了他,那一刻,姒姜听到心动的声音,同时亦有心碎。
他发现,看着她难受,他会更加难受。
只是陈白起看到了姒姜朝她轻轻地摆动了一下头,眼底有着不赞同。
不赞同
陈白起知道,如今她身份复杂,又搅入这一团纷争的漩涡,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宜暴露身份,她知道,可是
陈白起看向姬韫,这一刻她才有所感悟,青年俊雅玲珑的面上不知何时已霜染上了尘世的疲倦与苍桑,那平静而坚固的表面下是那样的复杂与悲伤。
她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想着哪怕一点点,只能让他不再那样难过就好她伸手忽然抱住了他。
紧紧地,想要让他感到温暖与安全般的紧。
姬韫猝不及防,浑身一僵。
陈白起用一种很单纯、不含一暧昧成份的姿势抱着姬韫,她比姬韫要矮上大半个头,便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像个孩子似的。
一想到姬韫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承担了这么多还一个人离井别乡在外,不知经历了多少困难险阻,便难受得语气都不禁颤“姬大哥,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更应该好好地活着,你不应该太委屈自己了。”
她的那一“死”究竟改变了多少人的生命轨迹她并不知道,可以的话,她希望他们能自私一点,她希望他们都能好好地活着,为自己而不是为了她而活着。
被这样一具温暖又亲切的身躯抱着,姬韫浑身上下的肌肤都一瞬间绷得死紧,他感到了不自在,双手无处安放,尴尬地举着。
但他没有推开陈白起,虽然他脑袋命令着手脚,但身体却违背了他的意志。
只因他心口处那破了的一个洞,不断地灌进冷风便这样被她给挡住了,令他从未有过的温暖,从她身上传来的温度与淡淡的熏香气息令人感到十分安心。
“焕、焕仙,你别这样”姬韫脸上有些为难跟赧然。
他一直拿陈焕仙当小弟弟,所以说被自家小弟抱一下其实亦无妨,他知道她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在安慰他
陈白起没抬头,固执地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