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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他不着片缕地卧倒在池边,他皮肤十分白皙,并且还有一种剔透的玉泽之感,一时令人辨不出究竟是那白玉池更白还是他的肌肤更白,他下身浸泡于氤氲的温泉之中若隐若现,一看便知底下是怎样一副光景,若将他从池中拉出,这便非礼非视了。
再者,陈白起心中多长了一个心眼,她想着方才南烛分明知道相伯先生倒在池中,却未先将他扯拽出池中安置妥当,而是任其侵泡于池中而跑出求救。
而相伯先生既然病重,何不躺榻好生修养,为何拖着病躯反而要费神来泡温泉,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缘由
如此斟酌着,陈白起撩袍蹲下,试探性地伸手触碰了一下相伯先生的手臂,却感觉到其身上冰冷无比,即便是这一池烫手的温泉都暖不了他这一身透骨的寒意。
“先生,先生”
见喊不应他,陈白起干脆直喊其名“相伯荀惑,醒醒”
似听到了一道陌生而担忧的声音至头顶传来,声音很好听,并且能够令人轻易感受到其善意与温柔,相伯先生此时浑浑噩噩,他虚弱地抬起了眼。
那被热气熏湿的两扇睫毛湿辘辘地掀开,一双柔翎般无害又空洞的眼眸望向陈白起。
“是谁”
陈白起见他无力地抬了一下头便再度耷拉下去,便伸手托住他的脸颊,凑近道“先生,我是陈焕仙,沛南山长的弟子,你可记得”
相伯先生颦眉,苍白泛紫的嘴唇抿成一条缝,难受地摇头。
看来他对自己的印象的确不佳啊陈白起叹息无奈。
见他神智似有些混乱,她怕他着凉了,便起身脱下外袍披于他身上遮挡,询问道“先生可有哪些不适”
相伯荀惑低喘着气,没有说话,只从衣缝下伸出一只白得令人晃目的手臂抓住了她,想借她的力量支撑着起身。
她忙阻止下他,见他动作便试探地问道“先生可是想下池子”
相伯荀惑顿了一下,玉白的侧脸落下一缕墨色湿发,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陈白起见他半个身子都趴在池边,只需将其推滑入池中即可,只是他此时浑身虚弱无力,连站都站不起来,这池水她也不知深浅,只怕他一掉入池中便会溺毙。
于是陈白起放开了相伯先生,先一步下了温泉池中,池水烫肤,比一般温泉池子的温度要更高些,并且池子的水还挺深的,几近淹至她胸部位置。
陈白起适应了一下池水的温度,便将趴在池边的相伯荀惑从后面扯入池中,在他无力滑落之际,再将他抱住。
而此时的相伯先生好似知晓一些事情,他似在羞愤挣扎,只是那力道几近于无,并耳廓泛起火红一片。
她被他踢打的水花溅湿了眼睛,眼睛顿感不舒服起来,她心中一恼,沉声严肃道“焕仙无礼了,只是为救先生方行此举,望先生切莫多想。”
相伯荀惑一僵,他没动了,但背脊却一下硬挺僵直,仿佛在无声抗拒着。
陈白起此刻十分头痛,也颇为懊恼自己曾经嘴抽调戏过相伯先生,导致他对她一直抱着强烈的戒心。
没服用“英雄药剂”的陈白起力气就如同寻常的少年一般,仅靠双掌的力量是撑不住相伯先生一介成年男子的重量,于是她只能从背后环抱着他,让他整个人尽量浸入池水中。
她想,相伯先生应当急需这池水中的温度来缓解身上的冰冷寒意,所以他即便不愿被人这样毫无防备地触碰,她却要违背他的意愿来帮助他。
因他背对着她,她瞧不清楚他的情况,再加上池中雾意缈缈、热蒸汽朦胧迷眼,见他泡于池中有一会儿却一语不发,一动不动,心下有些担忧,正欲动作时
却听相伯荀惑哑声道“勿动”
他一贯盈盈于耳的嗓音此刻因身体的寒意而略微颤音,像金器刮蹭过玉面划过的痕迹。
陈白起愣了一下,然后略迟疑道“先生可曾好些,焕仙”
“唤你勿动便勿动,哪来如此多的问题。”相伯先生的声音提不高声量,透着气虚,但其中的恼羞成怒意味十分明显。
陈白起这才恍然大悟,她倘若游至他身前,那他岂不得尴尬地面对着她了。
不过,她觉得先生此举倒也有些掩耳盗铃,难不成她站在他身后便能掩盖住他此刻的囧况
过了一会儿,陈白起又道“那先生可好些”
相伯荀惑没回答。
陈白起抱着渐渐有了回温的相伯荀惑这才有了实感,之前她一心只关注他的病情,可逐渐回到现实情况的她也意识到她眼下抱着的可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大活人啊,并且还是一具玉洁冰清之躯
略感不自在,陈白起让眼睛放空,让嘴发挥作用来转移注意力,她道“先生可知自己得了什么病”
相伯荀惑仿若睡了一般,依旧缄默不语,唯陈白起掌下胸膛的那一颗心脏正扑通扑通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