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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起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可偏偏却已没有办法阻止,事情进行到了现在局势已定,端看最后鹿死谁手吧。
陈白起覆下温软的睫毛,宽袖下轻轻地动了一动手指,感受到了指尖汇聚的力量逐渐蜷缩成拳。
她眸光暗了暗,蓄势待发。
漕城南门大敞开,那古老而厚墩的土灰城墙沉默而坚实环绕,沙沙荒草飒渺的风声吹过,天地之飘来一片浩浩白烟。
那是从不远处冰湖上吹拂而来的寒雾,因此哪怕此刻金光粼照渡城门,亦给人一种刺骨冻人。
如今的南城门像一口张嘴欲吞噬的黑蟒,腥舌尖牙毕露,城中之人暗势如羔羊,只能谨慎观望,不敢直面对抗。
在这期间冯谖已偷偷放出的“暗哨”进城,也为他带来了一批又一批的支援,一早驻扎在漕城东、南、西、北四营的兵力调度,除了一些还留在孟尝君身边的亲随麾从,其余都一并调来至南门口,只为驻扎成一堵人墙抵御来势汹猛的楚军。
哪怕是壮实了队伍的力量,冯谖与魏腌等人亦只是戒备成牢,观守于一侧,一时并无妄动。
“可曾派人入北外巷子内通知主公城南之事”冯谖向紧急前来应援的一位将领询问。
将领面色一紧,高大的身躯像被什么压垮了似的,慢了一会儿方艰难地回答道“禀军师,吾等派人于北外巷子内四处寻找却不见主公身影。”
冯谖原本平静的神色乍一听此事只觉头皮都炸得一麻,大惊失色,险些从马背上跌落地面。
魏腌忙勒紧手中缰绳,反应过来,便朝他咆哮一声“尔等还不速速去寻,主公究竟在何处”
将领一个匍匐趴于地面,声音在低着的头颅下透着紧张与惶恐“将、将军,军师,只、只、只怕主公主公是遭了敌方的陷阱,落入了圈套方失了踪迹。”
周围的声音霎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喘息未定与不安在弥漫,只觉天一下都快要塌了下来似的。
冯谖脸色发青,手上青筋根根蹦起,此时此刻的话就像是从牙齿缝中挤出来一样用力“是何人出手”
将领将的头埋得更低了“末将不知。”
冯谖的视线像一下凝固了一样,然后慢吞吞地望向远方,他面色冷然,一半极为冷静一半又极为灰败“必然是这两方之一所为”
魏腌一时急得团团转,他瞪着铜铃大眼看向冯谖“军师,那接下来我等该如何是好必须赶紧救出主公啊”
苏错司屠与曹总兵则一脸愧疚难看,他们翻身下马,亦抱拳半跪于地“军师,若有任何吩咐尽管道来,我等鲁莽错信导致主公遇害,万死不足以抵罪。”
“哪怕让我等当场血溅于此,我等亦不言二话”
冯谖看了他三人一眼,既觉刺眼又觉难受地摆手,他咬牙道“眼下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若主公当真在他们手中,必会用来牵制我等,时机到了必然会亮出底牌,眼下且等着吧。”
在得到孟尝君失踪的消息后,先前还冲锋陷阵不言退的齐军一下陷入一种低迷的困兽之态,就像左右挣不出一个前境。
“想不到这沛南山长竟是寿人,且与这北外巷子之人乃同族,莫非这在暗中谋害吾等主公之人,乃出自他之手”
“可莫荆曾救过主公啊。”
“那又如何,不过是蝇鼠之辈的掩人耳目之举,只怕是为了消除我等的怀疑方出手相救。”
“那眼下,我等该如何是好,倘若主公真在沛南莫荆等人手中,若任他等被楚王所杀,那主公的处境岂非亦危险至极”
冯谖听着后方也一路跟来的谋士团七嘴八舌的争辩,心中亦起伏翻涌着,他看向前方人群之中如青松柳杨般风姿绰约之人。
那道背影,那稳健的站立着,宛如一侏挺拔的青松,哪怕在立在人群之中,却依旧像群鹅中的仙鹤一般显眼。
若主公真在他的手中他只能说真不愧是齐国闻名遐迩的百里沛南,果真有本事,竟将他们这群人都瞒在鼓里,耍得团团转
“事到如今,孤已不能罢手了。”
楚沧月抬眸,看向沛南山长,眸似晶魄点点湮没成了碎星坠入无边的黑海,那晕长的飞睫落下两片暗影。
若他不愿就范,那他也只能逼他下决定了。
他抬手,正准备下令却忽然听到风声送来一声从很远飘来的空渺轻吟。
“公子”
他手似触电一般颤悚了一下,瞳仁紧缩了一下。
“谁”
楚沧月长袍鼓飞拂起,他猛地掉转过头,左右看去。
他这猝不及防的动作惹得许多人的注意,楚军与齐军都不解地看着他。
没有
声音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楚沧月没再听到任何声音,也没察觉到任何的异样,就像他方才不过是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