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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相伯先生拿素帕掖了下嘴角,咳得眶线微红的双眸,目露探究地看着陈白起。
暮色四合,竹林轻风,冬殇凭添寒意愁,淡淡的雾意流敞玉竹深处,似拢了一层轻纱般神秘。
陈白起动了动肩,错开赢溭搁于她身上的手,顺势转开眼。
她不想看到相伯眼中的“人事全非”,她咽下喉中的哽塞,矮身施然一礼“小女是随兄长一道登上樾麓山,并非山中谁人的家属,因自知此身不符合书院规矩,因此便作男装打扮,不想临下山前与兄长失散了,一路迷路至此,望两位贵人能当没见过小女,放小女离去。”
这是她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比起承认是樾麓书院何人家眷,这个身份更合理可考据一些。
女声版的“陈焕仙”嗓音相较于“陈焕仙”男身,少了果敢利落,却是如同山涧百灵鸟一般清盈悦耳。
赢溭盯着她低掩的面目,那额前微散的细发虚虚透出她那一双秀气娥眉,端是纯美温婉,有一种有别于乡村妇人的清俊脱俗之气。
“尔以为此番说辞,便令我等信服”
赢溭话语刚落,身后骤然出现两名神秘却气息如刀刃般凌寒的侍从。
一看这两人便知,绝非寻常家仆侍人,他们身上有一种铁血如钢铁般的杀意。
陈白起心中一紧,乌黑眸子扫视而去,脑中暗自估算她能够从他们手中逃脱的机率,心中亦狐疑,一个误闯入竹林的小姑子值得他如此防备吗他们究竟在警惕或戒备些什么
相伯先生见赢溭显然认真了,他看了一眼陈白起,便朝赢溭身后两人挥了挥手,只见两侍暗下请示了赢溭一眼,见其面色冷漠负手,并无反应,便垂头疾步而至,他们一人手捧护手暖炉,一人抬来墩几,侍候他舒适坐下。
相伯先生手捧貔貅漆金铜暖炉,扬了扬披肩裘衣,静观于一旁,并无出声。
对于相伯无生无形之中的解围,陈白起虽知此乃他仁德之心所故,并非因为“她”本身,却也逐渐沉稳下心思,之前因见相伯而激荡而起的尘埃已然落定。
看出相伯先生能够影响这位“后选主公”的决定,而她相信相伯先生也绝非一个滥杀无辜之人,只要她保持平稳不露破绽,便可全身而退。
陈白起眸转一圈,盼然生辉,她偏首斜上,笑意盈目“不如,让小女与大人打一赌”
赢溭先因她这一笑而略怔,陈白起如今这张脸笑起来既纯美又无辜,虽无牡丹花般华美艳丽,却犹如山涧百合般清纯稚美,但他毕竟是看惯了美人的,转瞬便恢复了常态“你可知你在与何人说话”
他冷漠的眼神,很平淡的语气,但却有着摧肝裂胆的威压之力。
此女亦不知是愚或迟顿,竟半分不畏惧于他,还敢与他谈条件,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陈白起知道这种身居高位人的毛病,他们最见不得别人挑衅他们的权威,于是她将姿态放至最低,伏地叠首,却声声铮铮铁骨“小女自知自身卑微无知,根本无资格与贵人谈任何条件,但天之生物人为最贵,有物有则,天赋定理,哪怕贵人或许为皇族贵亲,自亦不可摒弃一个理字。”
赢溭居高临下盯着她,眼神如悠扬的远云,飘渺又深不可测。
陈白起不知道他这样的沉默究竟是被她说服了还是在暗中憋狠招,她想,她还是赶紧查看一下这位候选主公的个人资料了解一下他的为人。
姓名赢溭,赵氏,名溭。
年龄25岁
身份秦惠文王之子,秦国公子。
生平简历赢溭善武,慧眼识珠、任贤用能,乃秦国第一大将,为扩疆拓土,他北扫义渠,西平巴蜀,东出函谷,南下商於。
重大战绩秦楚骑劫之战,长平之战。
功勋值70
系统评价上品主公。
主公誓约达成条件1、好感度80;2、亲密度50;3、双方顺利完成盟誓仪式;
“敢与他赌,亦不知道该说你是莽撞还是勇敢啊。”一直沉默的相伯先生此时笑言了一句。
陈白起始终没抬头。
相伯先生看向赢溭“主公,这世上敢挑战你的人怕是不多了,何不借此放松一番。”
赢溭对上相伯先生的眼睛,许久,方看向陈白起“赌注”
陈白起这才从赢溭强悍的个人资料中回了神,回道“这赌注自然是放小女走。”
“赌何物”赢溭终于移开了视线,他哪怕视线没落在陈白起身上,那强大的气息亦像一只无形巨掌扼在她喉间,令她不得不全神贯注。
陈白起并不是从小受儒学教育出来的正人君子,她其实心中多有小聪明计谋,这是这个年代无法触及的崭新领域,从这个点上来看,她想赌赢他并不难,但陈白起却考虑了另一方面,她想在他身上步下第一步棋子,这是她看完赢溭的个人资料后决定的。
她望了望天,竹林纵横轻轻摇曳,潇潇之声响于耳“便赌这天象。”
赢溭眼神骤变了一下,他沉下眼,语气变得轻、浅道“尔区区一小姑还懂得辨别天象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