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主公,谋士与莫荆的二三事(1 / 2)

“这次倒是多谢莫大哥照看牧儿了,焕仙本中敬重感激,却无奈身体抱恙,只得蓬头苟面相待,心中颇为失礼。”陈白起微微低头,歉意地朝莫荆说道。

莫荆面容黑森,高大的身躯给人一种很大的逼迫之感,他抿着唇,浓密胡须下的面容难辨喜怒,唯有沉寂着一双黑沉眸子看着陈白起。

陈白起虽没与他对视,却隐约只察一种难以言喻的的压力凝固压在她周身,就像一种无声的剥皮拆骨的打量。

陈白起心中暗忖,这莫荆莫非对她有敌意

想着,便又哑言一笑,猜测他对如今这烂泥般的陈焕仙有敌意,倒是高看自已这副身躯了,怕只是厌恶罢了。

“莫、莫大叔”

牧儿虽人小,却十分敏感,他见莫荆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兄长,却对兄长的话并不回应,像故意无视他一样,他咬着下唇,看了一眼兄长,又看了一眼莫荆,不安地喊了一声。

莫荆听见牧儿带着几分恳求地小心喊他,虎眸兽睛动了一下,他收回了视线,稍沉默了一会儿,便语气粗噶道“你让牧儿找的这几样植草根,所为何用”

陈白起一听,心中恍然,原来是为这件事情而来啊。

陈白起抬眸,苍白而孱弱的面容浮出一丝浅笑“牧儿,将你采来的药草拿过来。”

牧儿“嗯”了声,他家中并无装东西的器具,所以他将上山采来的药草都用不知在哪里临时拽扯的一根干枯藤条,将药草牢牢捆在一起,揹在背上扛着带了回来。

牧儿手脚利落地将药草给解开,撒落了一地泥土跟晨雾沾染的露水,他认不得这些草啊花啊是什么,有什么用处,只是用眼肉辨别出样子种类,再一样一样地递给陈白起查看。

陈白起将它们一一查看,的确是她想要的那几样药草。

陈白起取出一串多叶植物,上面花萼淡绿,花瓣长卵型,一般人估计会认为是野花“这串草叫野三七,野三七入药可散瘀止血,消肿定痛,或煎服或泡酒外敷皆可。”

莫荆眼眸一跳,紧紧地盯注着那株于山野之中盛开却毫不起眼的植物。

“这个叫车前草”

等陈白起将牧儿采来的药草逐一详检查并详细讲解过一遍之后,莫荆捡起一串野三七,眉眼沉吟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些药理”

这并不是常人能够获得的知识。

陈白起将药草交给牧儿,让他先将它们摊开晒在院中,便转过头,对着莫荆温声道“莫大哥先前给焕仙施了一副药汁,方令焕仙如今得以醒来,焕仙心中自是感激,若是莫大哥对牧儿所采之药草有所询问,焕仙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白起一番话说来避重就轻,却态度以软显硬,显然她话中之意指的是,我感激你在危难之际帮了我一把,所以呢你想知道什么我能告诉的都可以告诉你,但其它的事情,便是我私人之事,我并没有义务告诉你了。

莫荆眸倏地一下收紧,显然没有想到陈白起会拒绝他。

他一向知道自已给人一种强烈的危险感,哪怕他刻意收敛气息,一般人亦是不敢与他长久对视的。

可是,这样一个人人唾弃颓废的文弱书生,他竟不怕他一身冷煞血气

“你可懂疾医”莫荆淡淡道。

“不懂。”陈白起摇头。

莫荆猛一听,心中便冷嗤一声,掉头准备走人。

但陈白起却不愿就这样白白放他走掉,想她如今附身陈焕仙之身,尚无记忆弄不清楚自身状况,一醒来便被人告知腹背受敌,她知道她时间紧迫,拖不得,需得尽快站起来方可施行对策。

“莫大哥。”

莫荆背脊冷硬,步伐大步流星,对她的喊话视若罔顾,脚步不停。

陈白起不着急,她眼中笃定,弯起薄淡的唇角,岑声金玉道“焕仙曾有幸于一位大能处拜读过一本伤泱本草金经,焕仙听闻莫大哥知悉药理擅配草方,并游历诸国尝尽百草只为觅寻可入药之植草,不知道这本伤泱本草金经中的内容,莫大哥可会感兴趣”

莫荆巍然身躯滞了一下,脚步一顿。

陈白起将视线从他的背影处移开,朗声清念“上药一百二十种,为君,主养命以应天,无毒。多服、久服不伤人。欲轻身益气,不老延年者,本上经。丹沙、云母、玉泉、石钟乳、涅石、消石”

她蓦然止口,而莫荆已快步冲至她的面前,并带来一股凛冽清寒的雄性气息。

因为陈白起是半躺半坐在床上,床板不过三十公分高度,莫荆便这样气势磅礴地站着,却似一座小山一般屹立在她的面前,遮挡住了她的全部视线,甚至连她头顶上的空气都逼仄稀薄了。

陈白起身躯下意识紧绷一瞬,但意识到自已太过紧张,她暗下调整呼吸,渐渐放松下来。

莫荆冷冷地注视着她。

陈白起敛下嘴角轻漾的笑意,平静以对。

“尔有何要求”莫荆浓密曲黑的胡须下,薄猩红唇讥讽勾起。

陈白起心想他心中必将已拿她当一个无耻小人看待了吧。

不过她半点无所谓。

陈白起端起一副无害的模样,叹息声“莫大哥,焕仙并非你所想的那般龌龊,我并不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只是焕仙如今身处囫囵,前一步乃万丈深渊,退一步便刀山焰海,是生是死焕仙自安天安,却有一事,不得不求你。”

莫荆神色难辨地俯视着她,原本漆黑深沉的眼眸,变得寒光闪闪,如钢铁一般。

陈白起不畏其势,硬声开口“莫大哥,焕仙死不足惜,却希望你能帮我护着牧儿,不奢求多久,只求能在焕仙伤势好转,可自行动弹之际。”

莫荆似愣了一下,怕是没预料到这陈焕仙不为自已所求,而是为那个他一向冷漠厌恶的弟弟所求,哪怕是觉得意外,他却始终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