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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竹山戎”将陈白起与姒四他们一并给带走了,或许觉得他们细胳膊短腿的,不足以造成威胁,因此他们并没有对他们捆绑限制行动。
只是他们亦没将陈白起一等带到孤竹族群营地,而是先派人带他们到一个铺着草席的山洞中过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便让他们先换了一套山戎族的衣服,化黑了皮肤整理了一下发型,装成两名山戎人,然后装上一辆两轮牛车,便一路由人看守着朝着城郊外行去。
赤木合因一身伤重导致半夜发烧,陈白起给他用了伤药跟助睡眠的退烧药粉,便将他暂时留在了山洞中修养,估摸着他得睡上一日,因此并没有带他跟着他们一道出发。
四周树木葱茏,车驾从大道上行过,出了树林到了城外的郭,见到的都是一些平民居住的房屋了。
陈白起坐着摇晃得厉害的牛板车上,这车板车简陋得很,两个轱辘架上钉一块板子,无遮挡无扶手,车子一动板子便跟着左右摆动,人坐这车上跟被搁在一个搅拌机内搅拌一样,还不如走路轻松自在。
只是目前山戎族为监控限制他们的行动,令他们不得下车随意走动,“身不由已”之下她只能忍耐着,一手抚着姒四,一边带着些许好奇看了一眼那些半地穴式的房屋来分散注意力。
北乾第五个戊日,秋社渐微,据闻山戎渔猎收获已毕,便皆于此日祭祀神报谢,此乃秋社,除了秋社外,据闻当地亦有春社。
祭祀社举办的“秋社”,主要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主要用来祭祀土地和祖先,另一部分则是更重娱乐的春嬉又称桑社、桑林、桑台、春台,亦是男女幽会发泄的狂欢节日。
据陈白起考究历史所知,古时当时对“社”的祭祀活动,按主办方的不同,可以分为“大社”王为群姓立社、“国社”诸侯为百姓立社、“侯社”诸侯自立社、“置设”大夫以下成群立社。
而“里社”通常被称为民社,与官社由官府主持不同,民社主要由社宰或称社首主持,基本所需要的费用主要由民众自己共同承担。
他们此时举办的“秋社”便是“里社”。
疢蝼当地民族十分看重社祭,社祭相当于一个全民皆参与的盛大活动,而这样盛大而隆重的活动,陈白起不太明白,这孤竹族找他们来做什么。
牛车到了田间十字路口,看守他们的山戎族人下了车,他们从车板上取出粉团、鸡黍等拜祭物摆在田垦上,拜之后,再继续前行。
姒四挨近陈白起,小声问道“他们干甚么”
陈白起道“他们在祭拜田神。”
“这山戎族不是游牧猎户渔手吗何以要祭拜这田神”姒四不解。
姒四幼时生于王室不识五谷,少年被软禁楚宫亦不曾踏出宫闱一步,因此对于许多事都只是道听途说,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并不了解太多世间之事物。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田神亦为土,土生万物,厚载万物,何以不拜”陈白起轻声细语道。
姒四闻言,只觉耳目一新,他愣怔怔地看了她一眼。
想不到她竟如此地有学识,当真眸藏玲珑谦逊,但心却似天地广垠。
“女朗至今不曾言明来历。”姒四瞅着她。
昨日一番惊险经历至今尤悸其心,他昨日样样模糊惊惧,唯有她紧攥他之手之感尤其清晰、安心,她带给他的感受,他难以形容描述,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陈白起弯起嘴角“平陵县陈家堡陈氏之女陈白起。”
姒四微讶了一下。
平陵县
那不是离越国最近的楚境一城吗那城可谓被楚陵王称之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之地,前些日子听话跟赵国达成什么协议被割据了出去,变成一方弃地,受诸国耻笑,不料她这般不凡人物,竟是从那种荒弃贫乏之地出来的。
着实不可思议,圣人常言,英雄不问出处,如今看来倒是自有一番道理。
姒四多看了她一眼,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抚向自己的那张假脸,闷声道“你与吾兄,如何认识”
昨日逃出牢狱后,姒四便一直忍着没去问陈白起,他们逃跑时姒姜在牢狱究竟是怎么失踪的,是否有危险,可陈白起早就看出他神不守舍,主动告行姒姜没事,他只是从另一条秘道逃出牢狱了,只是那个秘道一次只能够潜逃出一人,否则会引起其它人的注意,因为他身手不错,又擅长遁影身法,是以她便先让他离开。
姒四本就对姒姜心生隔阂,只闻他没有危险便不再多问,仿佛全然不在意陈白起的解释。
这下听姒四终于肯再次想起姒姜,陈白起暗笑,这血缘亲情果然不是那么容易便可切断的。
想起与姒三的认识,陈白起便会想起许多往事,想起后卿、想到系统,想到刚来到这个战国时代的自己,她沉默了一下,方道“那时,他是越国奴隶,而我是则是买主”说到这里,陈白起笑了一下,她看着姒四道“说来,你们兄弟的经历倒是有几分相似。”
姒四闻言脸色一变,扭过头阴阳怪气道“他一落难,便有贵人相助,我倒觉着我们的经历,天差地别。”
关于他们兄弟之间的隔阂,陈白起也不好口轻舌长地随意掺和,她只语重心长道“人活着,不为光记仇,亦要记些恩与情,否则当你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身虽自由,心亦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