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谋士,话别离愁(一)(1 / 2)

陈白起“”这话她该理解成指责亦或者是陈述事实呢

或许觉得舒坦了,方才一直对陈白起视若无睹的相伯先生也有了兴谈的力气,他微嘘起经光照扫拂虚幻的睫羽,旋眸余光懒睨着灿糜院,入秋来,树叶慢慢黄了,花草逐渐凋零,唯有院子里的菊花竞相开放,菊花姹紫嫣红、流光溢彩。

些许觉得花滟累目,相伯先生又闭上眼,此时檐廊下风和日丽,风铃清脆叮当,他一手轻轻搁于湿凉的额际,隽挺的鼻梁下,一双饱满而优美的唇型阖动“及笄了,果然取的字叫白起啊以后倒是可以这般光明正大的喊你了。”

陈白起亦难得浮生偷得半日闲来,她失笑道“陈三也不曾让先生偷偷摸摸地喊啊。”

她倒是会跟他开玩笑了。

相伯先生并非一个严厉孤芳自赏之人,是以陈白起倒是觉得并不难接近,特别是那一次下山后,他待她到底与别人不同,他在她面前随性而恣意许多,就像许多的恶习与弊病都懒得掩饰,坦而率之。

当然,亦仅限于接近,想要更加深入的触及他的底线,却是不能够的。

“想来,某是否是除陈三,第一个知道这个字的人比所有人都早啊。”相伯先生移开一丝缝隙,嘴畔含笑旖旎,似散尽的病态之气“倒是更怀念那个时候。”

陈白起瞥了他一眼,笑了笑,眸底光线被切割得细碎而柔和。

“先生可知这白起二字何解”

她突然有了兴趣与人分享一则关于自己的小秘密。

“白起白起何解呢”相伯先生眉心动了一下,似被她突然多了丝孩子气的语气感染,便顺着她的意,亦一副兴趣盎然地问道。

“我给先生讲一则小故事吧。”陈白起想起她曾经看过的南宋笔记小说集夷坚志中记载,她以一种平和而幽雅的声线道“传闻江南民陈氏女,年十七。素不知书。得病。临绝。”

传闻中江南有一陈氏女子,十七岁,她生平不识字亦不曾读过书,在得了一场重病,临终前

她低下头,看着躺在她腿上之人“陈氏女忽语人曰我秦将军白起也生时杀人七八十万,在地狱受无量苦,近始得复人身然世世作女子,且寿不过二十岁。”

陈氏女突然间说,我前世其实是秦将军白起,因杀了七八十万的人,便一直在地狱受罪,后来终于能够投胎为人,却只能世世转生为女子,并且寿命终不过二十。

这则故事其实听着挺荒谬的,然相伯先生却不知为何听了,脸上逐渐失去了闲逸之色,在听闻“且寿不过二十岁”时,只觉心脏某一位揪紧一下。

想来,他此番多少有些感同身受罢。

陈白起观察其色,便放开了他的眼睛,将目光放于斑斓射于石板小径上“今日之死,亦命也。然,夫言毕而殁。”

是以,我如今病故,实则乃命运。然后,她讲完便死去了。

今生孽前生债

相伯先生长久地缄默下来。

当初,陈白起听这则故事只觉有趣跟颠覆,眼下她却忍不住想倾吐更多“想来先生应不曾听过秦将白起之人吧,这又是另一则闲人杜撰出来的故事了。”

她道“秦国郿县白起,号称人屠,据闻此人他一生善于用兵,征战沙场37年,攻城九十余座,歼敌上百万,未尝一败绩,这样人几近完美而功绩无双,然毕竟人无完人,联系之前那一则故事,想必先生应当猜到,白起此人名场天下的手段无一不是一则则骇人听闻的震摄,其中一场长平之战,秦军在白起的指挥下发起猛攻,射杀只会纸上谈兵的猛将后,然后四十万赵军成为俘虏。之后,白起采用欺骗手段,将四十万赵国降兵悉数活埋,四海震惊而白起一生,亦因杀孽过重,导致最终自杀而亡的下场。”

以前她会叫白起是因为这是户籍上早已存在的,而如今她会叫白起,或许多少是因为白起这个名字与她是如此地近乎相似。

“只是他定然猜测不到,世人对他的结局尤感不满,他这一世的死亡却并非终结,他仍需一世接一世的续清罪孽方可得以超生。”

如同她一般,从现代投身来到陌生而纷争战乱的异世,必须不畏生死万千完成了战国霸业方可获得自由。

“这是什么书籍记载的故事,为何某却不曾听闻过”相伯先生道。

“随沧月公子前往莫高窟时,随意翻阅到的壁书,本只是闲聊画本,却不知为何记入了脑中。”陈白起道。

“莫非白起是因为仰慕这位秦将白起,方取字为白起”说到“仰慕”二字时,相伯先生明显语气变异了二个音调,想来,他是在怀疑她看人的眼光问题。

“呵,仰慕倒亦算不上,只是偶尔会感叹人生于世,难免会遇上一些不顺畅之事,想着自身分明循规蹈矩,从不行差踏错半步,一些不曾预料的天灾,不落于其它人身,偏生要落于已身,忍不住便会心性愤懑怨怼与委屈,这时或许想想白起这一则故事,想着,或许这便是前一世积累下来的债吧,或许自己便如同那名江南陈氏女,因上辈子作孽太多,这一辈子方会落得这般困滚潦倒境地”

她从不曾对人道,她本以为她终于有能力令一切结束掉的时候,却偏生被系统挑中送到了这么一个异时空来完成所谓的制霸战国的任务,有时候想想她都觉得,自己这估计在给前世的自己还债,否则这世上千千万人来往矣,为何偏偏挑中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