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一见这些爬到主子头顶上作威作福的奴才们便恨得牙根儿痒痒!你放心,本宫当即便已经发过他们了,之后,又将你生病的事禀报给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又按照太皇太后的意思将四个奴才打入了慎刑司严惩,之后又重新给你挑选了几个老实本分的宫人伺候你。
你如今什么都不要多想,好好养好身子是正经。本宫因为担心八阿哥会害怕,都没敢带他过来看你。等你养好身子以后,本宫再让八阿哥过来给你请安。”
卫贵人神色茫然的望着年轻了二十多岁的惠妃和敬嫔,又听说那个一直对她阴阳怪气、时常讽刺挖苦她的碧晴已经被打入慎刑司处置了,心中忽然涌起一阵狂喜。
难道说是胤禩在她病重之际为她念的佛经起了作用,老天爷终于给了她一个重活一世、弥补前生遗憾的机会?否则,她又岂会重新带着记忆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卫贵人心中大喜,忍不住红了眼睛,却并未像从前那样淌眼抹泪,只是望着惠妃诚恳的说道:“惠妃娘娘对嫔妾的再生之恩,嫔妾无以回报,往后,嫔妾唯有尽心尽力的侍奉惠妃娘娘,唯惠妃娘娘马首是瞻,方能报答惠妃娘娘的恩典于万一!”
惠妃和敬嫔见卫贵人竟然没有像从前那样哭哭啼啼,而且还比以前会办事儿了,说起话来也中听了许多,似乎整个人看着都比以前通透了一些,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有些惊讶。
惠妃和敬嫔思前想后,都觉得卫贵人或许在刚刚经历了一番生死大劫之后,才会看明白了许多事情,因此自然与从前不同。
惠妃和敬嫔都觉得如今为贵人的模样倒比以前清高孤傲、目下无尘的样子顺眼了许多,于是又笑着安慰了她几句话,叮嘱她好好休息,而后方才离开了西配殿。
卫贵人等惠妃和敬嫔离开之后,先是闭目养神休息了一会儿,而后方才开口询问道:“你的名字可是叫做秋燕吗?”
秋燕连忙恭敬的回答道:“回主子的话,奴婢的名字的确叫做秋燕,是贵妃娘娘命奴婢前来伺候主子的时候,为奴婢取的名字。倘若主子不喜欢这个名字,还请主子为奴婢另赐一个新名字。”
卫贵人心里虽然不大喜欢秋燕这个名字,但听闻这个名字是贵妃娘娘所赐,便笑着夸赞道:“贵妃娘娘所赐的名字自然是极好的,我也非常的喜欢秋燕这个名字,倒也不必额外再重新取名字了。”
此后,卫贵人又与秋燕闲聊了起来,不着痕迹的问了许多现在皇宫里的情况。当卫贵人发现今年竟然是康熙二十四年,而皇贵妃娘娘却已经过世的时候,不禁微微一愣。
而后当卫贵人发现如今在皇宫之中最受康熙宠爱的竟然是刚刚为康熙生下一对龙凤胎的密妃娘娘的时候,心中更是震惊不已。
卫贵人记得十分清楚,前世苏州府知县王国正之女王氏是在康熙二十五年入侍宫中,三十二年才为康熙生下皇十五子胤禑,三十四年为康熙生下皇十六子胤禄,四十年又为康熙生下皇十八子胤祄。
而且,前世直到她过世之时,王氏都只是一个没有被册封的庶妃,而且,王氏的闺名是王韶希,并不叫王蜜菀。
再者,前生的庶妃王氏的容貌虽然也生的不错,但却远远不像秋燕口中所说的如此惊艳。显然,前世的庶妃王氏与今生备受康熙宠爱的密妃王氏虽然都是王国正的女儿,但却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尤为令卫贵人惊讶的是密妃娘娘为皇上生下的竟然是十一阿哥和十公主,而且,皇上还为十一阿哥赐名为胤祥,为十公主赐名为钰珩。
而在前世,十一阿哥乃是宜妃所出,名字是胤禌,而胤祥则是十三阿哥,是敏妃章佳氏的儿子。
卫贵人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乱,她如今显然不是简单的回到了二十年前了,可是,刚才惠妃娘娘又说过几天让八阿哥给她请安,如此看来,八阿哥的确是她的儿子没错。然而,方才知道的宫里的情况令卫贵人十分不安。
卫贵人先命秋燕给她取了一面镜子,当她看到镜子之中熟悉的面容时,方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卫贵人如今恨不得现在便可以立即看见八阿哥,她想要立即确认一下如今的这位八阿哥究竟是不是她前世的儿子?
第73章
延禧宫西配殿里。卫贵人卫琳琅辗转反侧, 一夜都没能睡好。卫贵人只要一睡着便开始噩梦连连,又梦到前世种种不堪回首的往事,梦到她的儿子八阿哥胤禩被康熙当众训斥, 梦到她临终之前八阿哥落在她手上的眼泪。
卫贵人现在最担心的事情便是八阿哥究竟长得和前世一不一样?究竟是不是那个前世被她辜负了的儿子?卫贵人的心里非常害怕, 很怕她虽然得了上天的眷顾, 让她重活一世,却再也没有了弥补前世遗憾的机会。
在后宫之中,同样一夜没有睡好的并不止卫贵人一个人, 还有启祥宫西配殿里的成贵人戴佳凌珊。
成贵人自认为待碧莲不薄,只要她还有一口吃的,她都不会让碧莲挨饿。虽然自从她生下患有腿疾的七阿哥胤佑以后, 由于她被康熙厌恶,她们主仆这些年的日子过的十分艰难,可是, 她们毕竟也相依为命的撑了过来不是吗?为什么碧莲要在如此紧要的关头背叛她?
即使别人不知道,但日日与她朝夕相处、几乎形影不离的碧莲如何不知她当初花费那么多心思做那些海棠花绣纹的小衣裳是为了什么?
碧莲明明知道她是无辜的,可是却故意在皇上面前信口雌黄, 颠倒是非黑白的将巫蛊案扯到她的头上!非要给她按一个阴险善妒、以巫蛊诅咒密妃娘娘、祸乱后宫的罪名!碧莲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还死她吗?
成贵人被关在寝殿之中, 屋内屋外皆有身强体壮的嬷嬷们看守着, 她连踏出寝殿一步都不行。成贵人此时已经心神大乱,越想越是害怕, 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成贵人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小声哭泣, 可是成贵人越想越是担心她此番遭人陷害会连累得七阿哥更加被康熙厌恶, 成贵人想到她那个早早便被送去阿哥所由嬷嬷和乳母们照顾的七阿哥, 想到她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七阿哥几次面, 有时候她为了见七阿哥一次还要拿出银子来打点伺候七阿哥的宫人和奶母, 成贵人非常思念七阿哥, 心里更加难过了,便渐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竟哭得越来越大声起来。
刚才启祥宫主位安嫔李榕见成贵人和她的宫女碧莲被内廷总管梁九功和一群面生的嬷嬷们压回了启祥宫,而且又被分别看管起来,心里便知道成贵人一定是摊上了大事了。
安嫔心里害怕被成贵人连累,当即便笑着迎上前去,将一个沉甸甸的红包递到了梁九功手里,好奇的问道:“梁公公,这是闹得哪一出儿呀?成贵人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就忽然被关在寝殿里不让她出门了呢?”
梁九功浅笑着将红包又交给了安嫔,笑着提点道:“安主子询问,奴才本不应该有所隐瞒。可是,此事关系重大,究竟如何处置成贵人,还要等皇上的旨意。奴才实在不敢随口乱说。
奴才斗胆劝安主子一句话,在皇宫里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好奇心太多了反而容易给自己招祸。”
安嫔见梁九功不肯收自己的红包,脸上的笑容略有些尴尬,随即又笑着对梁九功道:“梁公公所言极是,这个道理本宫也是明白的。只不过,成贵人毕竟是启祥宫里的人,本宫身为启祥宫主位,看见她被压了回来,禁足在寝殿之中不许出门,于情于理也该问一问的。
既然此事关系重大,梁公公此时不便对本宫言明,本宫也不是那些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定不再过问此事就是了。”
梁九功吩咐嬷嬷们好生看管成贵人和碧莲,既不许她们和任何人说话,也不许她们自尽,而后便离开了启祥宫,回去向康熙复命去了。
安嫔觉得梁九功之所以不收她的红包,一定是没将她放在眼里,心里便十分不舒服,又担心成贵人不知道惹出了什么大祸而连累她,因此越发心烦意乱。
此时安嫔又听见西配殿里传来了成贵人的哭声,顿时气的将手里的茶杯用力的放在了桌子上,气呼呼的走到了西配殿的窗户旁边,恼怒道:“哭哭哭哭什么哭!这会子倒有脸哭了,早干什么去了?倘若你自己是个好的,也不至于生了一个有腿疾的儿子出来了!真是把皇上的脸面都丢尽了!
明知道自己命不好,还不趁早安生些,如今也不知道又闯出什么祸来了!你自己不想好好的过日子也就罢了,可别平白无故的带累了别人跟着你一起倒霉!”
成贵人听安嫔又再她面前提起七阿哥的腿疾,还嘲讽她命不好,指责她连累了七阿哥,心里不禁悲愤交加,却又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安嫔的话,只能用手紧紧的捂着嘴,再也不敢哭出声了,脸上的眼泪却是越流越多,很快便将两只眼睛哭得红肿不堪,令本就不算出众的容貌更添了几分憔悴,一下子像是苍老了五六岁。
负责看守成贵人的两位嬷嬷对视一眼,心里皆不约而同的想道:这位成主子的容貌果真平平,如今这一哭起来,越发不好看了。难怪不得皇上的宠爱!就这幅模样儿,连她们都不爱看,更何况是万岁爷呢?
毕竟,同样的事情如果是美人来做,总是会赏心悦目一些。比如同样是悲伤哭泣,对于容貌美丽的女子而言,连哭泣都会惹人怜爱,连哭泣的模样都被人称赞为梨花带雨;可若是换了那些容貌平平的女子来做,恐怕便只剩下惹人厌烦了。
两位嬷嬷都不禁想到如果是那位容貌冠绝后宫的密妃娘娘伤心落泪,只怕会更加惹人怜惜吧……
与此同时,碧莲也在她的屋子里哭得十分伤心,一边哭一边说着自己的委屈。
碧莲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辜的,还说她根本不知道成贵人竟然缝了那件绣着海棠花纹的浅粉色小衣裳,去诅咒密妃娘娘,更不知道成贵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明知皇上已经下旨不允许将任何与海棠花有关的东西送到密妃娘娘面前,还将这件与巫蛊有关的海棠花纹的小衣裳放在包袱里,命她捧着送到了储秀宫,这岂不是要害死她吗?
看管碧莲的两位嬷嬷皆面无表情的看着碧莲哭泣诉苦,既不上前阻止,也没有安慰碧莲一句话,只是按照梁九功的吩咐,默默的将碧莲的反应和说的话一一记在心里,并且在心里暗自琢磨着这个碧莲究竟能哭多久。
碧莲哭了一会儿,见压根儿没有人搭理她,也难免觉得有些尴尬,但碧莲却一直牢牢的记着贵人对她的提点,在事情闹出之后,一定要哭得比成贵人更无辜、更伤心、更委屈,并且一口咬定她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件浅粉色海棠纹花的小衣裳,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成贵人一个人身上,唯有如此,她才能令皇上相信她是无辜的,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于是,尽管两个嬷嬷没有安慰碧莲一句,也没有像碧莲期待的那样问她什么话,但碧莲却依旧继续抽抽噎噎的哭诉着自己的无辜与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