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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陵在文家住了下来, 他没有见到过文家的后辈, 文家的下人也很少, 除了照顾文常敬生活起居的几个仆人,便没有多余的下人了。

他跟着文先生,每日早上,文先生会去看看他的田地,先生开辟了一块小田地,自己种一些菜,他的番茄就种在里面。

沈陵来了以后,除了跟着文先生下地,天最热的时候就在屋里读书, 文先生指点他读书可真是不留情面, 沈陵又像是回到了初入府学的状态, 每天都有学不完的东西,先生还嫌弃他的字,给了一本字帖。

沈陵以前买到的字帖肯定是不如这些珍藏的,他这些年的字长进都不是很大,尤其是楷书, 像是碰到了顶。

文家的下人都很喜欢他, 家里的仆人大部分都是老人,管家姓吴, 大家都叫他吴伯,吴伯人很和尚,经常会问他想吃什么, 沈陵一开始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吃住都在人家这儿了,如何还好意思做要求。

吴伯道“沈少爷千万别这么想,我们啊,都很高兴你能来,你瞧瞧我们这儿都是一帮老家伙,牙口不好,和你们年轻人吃的不一样,咱们家很多年没来孩子了。”

沈陵听着都有些辛酸,想问吴伯,文先生的妻儿呢,又怕打听到的不太好。

谁知吴伯说道“若夫人在这儿,看到你肯定也很高兴的,夫人今年去京城照顾三小姐了,老爷不爱去京城,一个人正好可以出去转,若夫人在家便没得这般自由了。”

沈陵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他在文家的日子也不比在家差,除了见不到亲人,吃得还更好了,文先生对吃的要求很高,沈陵跟着也享福。

先生虽未言明有没有收他做学生,但沈陵知道他这是在考验他。这些日子,他跟着文先生下地做做农务,偶尔还会做些木活,先生的兴趣广泛,沈陵也不怕辛劳,他还挺喜欢做木活的,先生改良了犁地的耙子,懂得如何提高生产效率。

沈陵也积极给他提了很多意见,嘿嘿不是他自夸,在做这种东西,他比别人都有金手指。

白天最炎热的一段时日就是文先生授课的时候,文先生的书屋做得很巧妙,窗户一开,那穿堂风就吹进来了,凉爽得很。

沈陵做功课的时候,文先生就躺那摇椅上昏昏欲睡,舒坦得不行。

他来这儿一个多月的时候,沈陵想了想得回建康府一趟,他上回寄了一封家书回去,这月余未回去,家中肯定惦念得紧。

沈陵便向文常敬提出归家的想法“先生,过几日我需归家”

沈陵这儿还没说完,文常敬就大声说道“呵,老夫就知道你撑不下去了,现在知道辛苦了吧,当初信誓旦旦的,回去吧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沈陵哭笑不得,被他这幅做派弄得好笑,等他说完了,才道“先生,我就是回家去看望一下父母,我月余未归家了,回去瞧瞧父母可安康,不日便会回来,你便是想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文常敬尴尬地轻咳两声,暗自埋怨自己竟然这么沉不住气,掩饰尴尬道“你走了也正好,让我清静个几日。”

沈陵憋笑,顺着他的话说道“是,这些日子打搅先生了,不过这后面还有得打搅。”

文常敬嘴角微微翘起,心里很是受用,别的不说,这小子做点事情还是很利落的,这些日子跟着他做粗活也没见喊累,出谋划策很实际。

文常敬又说了一些读书贵在坚持的话来挽尊,沈陵已经知道他的态度了,还是很受鼓舞的,说明先生是希望他留下来的。

过了两日,文常敬让人送他上船,还派人打点了一下,交代了船家。

沈陵这次回去直接回乡下,一家人都绕着他打转,方氏更是眼泪汪汪“怎么黑了多么多”

方氏如今年纪渐长,年轻时还是个硬脾气,现在却是柔了下来,沈陵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方氏就这一个儿子,不惦念他惦念谁。

沈陵可不敢告诉她他下地的事情,不然方氏可不心疼死。

沈陵忙安慰道“这不有时候要陪先生四处转一转,就黑了,娘,你看我是不是都胖了。”

方氏选择性眼瞎“哪有胖这不还没多少肉。”

沈陵知道方氏一直是嫌他不胖,觉得他小时候一直生病是因为他瘦,父母对胖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执着。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听说严清辉和汤鸣则都来找过他,乘着他在这几日,沈陵忙找上门,汤鸣则离得近,沈陵先去找汤鸣则。

汤鸣则见了他头一句就是抱怨“去找了你几回,你家中说你去扬州府了,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去扬州府做什么”

沈陵当时走得急,便谁也没说,歉然道“当时走得急,忘记告诉你们了。我去扬州府找文先生了。”

“文先生”汤鸣则惊诧道,神色不定,“你怎么会想到去找他的”

“这事儿也是说来话长,那回我们从苏州府回来”沈陵把前因后果说了一下。

汤鸣则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酸溜溜地说道“你瞒得可真好,若这消暑假未去找你,你这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沈陵揽着他的肩膀,略带讨好“鸣则,我这不当是走的急,若外面谁头一个知道的,那肯定是你了。我这刚到家,就先来找你的。”

汤鸣则心里有些受用,可是面上还是那副悲痛的模样“你现在有事情都不告诉我了,我还是不是最好的朋友了”

“是是是啊,鸣则兄,见好就收。”沈陵“善意”提醒。

汤鸣则竟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把扇子,呼呼呼地扇了起来,好似能把心里的邪火给扇没,道“这回可是扇扇子的时节了。”

他这是还击之前沈陵吐槽他那个时节扇扇子的事情,沈陵笑了笑“是,风流倜傥。”

汤鸣则道“那你后面还去扬州府吗”

“去,我好不容易让文先生松动了,自然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我过几日就要回去了。”沈陵坚定地说道。

“你可知文先生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