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份回执,再无一兵一卒。”韩孺子更是纳闷,“难道冠军侯怨恨我夺取桐将军的官印?”
房大业摇头,“左将军也没有朝廷任命,严格来说,官印只属於吴国舅,镇北将军和北军左将军都是夺印,一早一晚而已。匈奴人是大楚强敌,北军大司马就算心怀怨恨,也不至於见死不救,何况他要救的就是北军将士。”
房大业想了一会,“信使见到北军大司马本人了吗?”
信使是一名普通驿兵,自然见不到北军大司马,韩孺子已经问过。
“北军大司马派左将军接管神雄关,专门为了阻挡镇北将军入关,可那时候匈奴人还没出现,镇北将军并无理由离开碎铁城,除非——”房大业没有说下去,他愿意留下辅佐镇北将军,可事情总有个限度,打仗他义不容辞,朝廷夺权他却不想参与。
“冠军侯也悄悄回京了。”韩孺子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北军无人做主,所以才会给出这样一份回执。”
“镇北将军和东海王在京中的消息不太灵通啊。”房大业说。
韩孺子又笑了笑,他已经很久没有接到京中的来信了,“看来我得想办法接管整个北军。”
“镇北将军……不想尽快回京吗?”房大业不愿参与朝廷内斗,问出这句话就是他的极限。
“匈奴,京城。”韩孺子不可能心无犹豫,京城必定发生了大事,吴修和冠军侯才会急急忙忙地跑回去,“我要留下。”韩孺子权衡之后做出决定,“匈奴人一旦入关,大楚江山残破,我就是千古罪人,而且,我现在回京,恐怕也是自投罗网。”
韩孺子在朝中几无根基,只身回京,斗不过冠军侯,他起码要在北疆站稳脚跟。
韩孺子不想马上回京还有一个重要理由,杨奉就跟在冠军侯身边,却没有送来只言片语的提醒,他要么被挟持,失去了自由,要么觉得冠军侯胜券在握,干脆真心辅佐新主了。
无论哪一种可能,对韩孺子回京都不利。
房大业扶刀,向镇北将军躬身行礼,“北军兵多将众,镇北将军不宜前去犯险,让我去吧。”
“房老将军去的话更加冒险。”
房大业迄今没有得到朝廷任命,真实身份只是一名获释不久的普通百姓,他却一点也不怕:“冠军侯回京,右将军冯世礼陷没,左将军韩桐应该是职位最高的人了,我带他去北军,十拿九稳。”
“冠军侯回京只是咱们的猜测,而且他很可能给北军下达过命令……”
“那样的话,镇北将军更不能去了。若无镇北将军坐镇神雄关,关内关外的楚军很快就会溃散,你不能动。”
“还是太冒险……”
房大业厉声道:“老夫从军多年,冲锋陷阵的风险都冒了,还怕自己人吗?请把左将军韩桐交给我,再有十名卫兵,这就出发!”
“起码定个计划。”韩孺子好不容易留住一员大将,不希望白白失去。
“见机行事吧,需要了解什么,我在路上问左将军。事不宜冲,我这一去一回, 至少五天,加上整顿大军的时间,可能还要更晚一些,总之七天之内必有回信,镇北将军只管守关,稳定碎铁城军心。”
韩孺子再不犹豫,写信、签发文书,派人带来左将军韩桐,唤入十名部曲士兵,一并交给房大业。
听说要回北军大营,韩桐很高兴,比房大业还急着出发。
韩孺子又命人给碎铁城送信,声称北军正在调动,七日内到达神雄关,十日内必至碎铁城。手中无兵,韩孺子只能利用谎言稳定军心。
两天后,又有数千援兵到达神雄关,带兵将领出身世家,一进关就要求镇北将军从碎铁城召回自己的弟弟,韩孺子拒绝,两人僵持了半天,恰好大将军韩星的军令到达,解决了这场争执。
韩孺子终於得到正式任命,仍以镇北将军之号,总管碎铁城、神雄关以及关内十县的一切楚军抗击匈奴,可以便宜行事。
送上门的数千楚军一下子成为镇北将军的部属,将领再不敢违令,只得带兵出关,前去支援碎铁城。
碎铁城的形势还算安稳,匈奴人接连受挫,没再发起进攻,一直留在河北。
又过了三天,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韩孺子先后接到两封至关重要的来信。
一封来自柴悦,他在碎铁城得到一条令人意外的信息:匈奴人提出和谈,但是有一个要求,只跟镇北将军本人谈。
另一封来自京城,写信者是崔小君,字迹潦草,只有一句话:妻染重疾盼君速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