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崔腾打断柴韵,一脸的莫名其妙,这可不是他记忆中的小柴子。
柴韵不理他,继续道:“归义侯一家奉公守法、老实本分,多年来从未惹过是非,可就是这位崔公子,仗着父亲的权势,强行提亲,归义侯不同意……”
崔腾脸红了,怒道:“谁说归义侯不同意了?他说女儿还小,要等两年……再说这关你屁事?你不就是垂涎胡尤的美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我今天来见你是要秉持公道,不能让你败坏大楚的名声,让归义的匈奴人以为大楚都是你这种仗势欺人的无耻之徒。”
崔腾脾气本来就暴躁,被柴韵一番话说得义愤填膺,伸出手臂,抖了好一会才吐出几个字:“打,给我打断他的贱骨头!”
仆人先冲上去,他们手中也都拎着长短不一的棍棒,不管三七二十一,前后一通胡抡,嘴里哇哇大叫,半天也打不着一下。
双方的武师更讲究些,推开奴仆,互相抱拳行礼,说了几句,捉对厮打,崔腾一方多出两名武师,站在边上掠阵,没有加入战团以多敌少。
勳贵子弟们随后参战,空地太小,他们冲入附近的杂草丛中打斗,都很小心,没有拿出自己藏着的兵器。
柴韵和崔腾大叫大嚷,一会隔空对骂,一会指挥他人,忙得不亦乐乎。
也有一些人自恃身份,拒绝参战,向两边退却,只在嘴上助威。韩孺子就在这些退却者当中,杜穿云已经没影,他要趁乱活捉崔腾,这时不知躲到哪去了。
战场越扩越大,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可是真打的没有几对,除了那几名武师,其他人都想以多欺少,少的一方通常转身就跑,与大量同伴汇合之后,反身再追。
慢慢地,韩孺子离空地越来越远。
这跟他想象中的打斗不太一样,他还以为武师们会一个接一个地上场比武,其他人只管叫好呢,结果这是一场实实在在的混战,混乱到分不清谁和谁是一伙的。
一名少年举着棍棒,大喊大叫着扑来,韩孺子觉得自己好像在柴府中见过此人,正想仔细辨认,棍子已经砸过来了,他不想打架,转身就跑。
在草丛中没跑出多远,追赶者没影了。
韩孺子感到失望,还有几分可笑,原来这真是一场勳贵子弟之间的混战,没有章法,没有阴谋,连唯一说得过去的借口,都是他想出来的。
早知如此,他真不应该接受柴韵的邀请。
可事已至此,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他身上还有杜穿云的短剑,於是韩孺子转身往回走,结果迷失了路径,到处都有人声,他分不清方向。
“嘿,你也来了。”附近的一个声音说。
韩孺子转身看去,居然瞧见了东海王。
“我刚才没看到你。”韩孺子立刻警惕起来,四处张望。
东海王从草丛里走出来,独自一个,连名仆人都没有, “我坐在亭子里,真是要命,本来说好先比爵位的,没想到说打就打。嘿嘿,我就猜到柴韵肯定会拉拢你。”
东海王看上去比在皇宫里正常多了,没那么嚣张跋扈,看到韩孺子好像还挺亲切。
“我也猜到你会来。”韩孺子打量东海王,按道理,他们各站一方,应该打一架才对,他的内功虽然还没有什么起色,跟着杜氏爷孙好歹蹲了几个月马步,练过一套拳法,不怕手无寸铁的东海王。
“你不是真要打架吧?”东海王止步笑着说,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外人,继续道:“争夺帝位才应该拚个你死我活,为这两个家伙,值得吗?”
韩孺子也笑了,马上又沉下脸,“林坤山和报恩寺的疯和尚是你指使的吧?”
东海王耸耸肩,“没错,是我,你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去小南山暗香园呢?让我白费周折。”
没想到对方承认得这么痛快,韩孺子不由得愣住了。
“我若想害你,用不着这么复杂的计划,其实我是想跟你聊聊。”
“聊什么?”
附近传来叫喊声,似乎有一群人冲过来,东海王道:“今晚子时,齐王府后巷,有胆子你就来见我,我一个人,你带几个都行,咱们聊聊皇帝的事情,还有杨奉。走吧,回去劝劝,柴韵和崔腾都是疯子,别让他们真惹出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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