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元代野史 田腾蛟 2151 字 1个月前

第二十七回范国昌入梦承简命

却说范国昌、司马肃、白映雪三人在襄阳,闻德威遭贬,皆为不平,遂济湘江。遇同舟一人,口吴音,喜谈往古兴废事迹。见三人举止不俗,引与共语。言及豫章,有人崛起草泽,以故宋为号,攻下建昌、抚州、南安各郡县,复赴各地招安,归附甚众,其志不小。范国昌讶曰:「阁下知其人否?」答曰:「此人行径有高世之见,下抚州时并非征战。乃遣一士,前往劝说。太守遂倾心纳降,虽未识其人,然其器重可概见矣。」

国昌等闻之一惊,急叩姓名。答曰:「不知。」因问阁下何人,则曰:「太仓卜人刘知几也。」一时萍水契合,谈论移时,共剖心腹,共图归向豫章。当晚同宿舟中,翌日登岸,遂达房县。

且说房县本太宗贬秦王光美为涪陵公时安置之所,秦王郁郁疾卒,房人怜之,立涪陵祠。春秋拜祷,不时祭奠。元世祖佞佛,祟尚西僧,凡学宫犹改为佛寺,何况此祠。此时涪陵祠,已改为菩提寺。遂有群髡住持其中,皆不守清规的贼秃,专一奔走大家,认干亲,结识些护法尊神,曲为阿庇。菩提寺中,规模闳肆,又曲加修饰,罗列古玩珍画,名花异草,群髡则遍体吴绫越锦,冰绡雾-,庄严比邱。居然风流子弟,梵宫精舍,即是楚馆秦楼,逐日兴赛龙华浴佛无遮等会,煽动乡愚。又命红颜少妇、青春女子,浓妆淡抹,拈香礼拜,岂但徒饱群馋之眼,亦且累抱不白之冤。一日,范国昌等行经寺外,闻寺内隐隐哭声,数人谛听,乃女子呼救声音。知有蹊跷,欲待入寺,却又不敢造次。白映雪心内鹘突,愤焰中烧,暗想:若是昔日作令饶平时,一纸文书,足以了此公案。今以孱弱书生,欲进不能,欲退不可,为之奈何?范国昌曰:「汝休性急,尚有近邻可以探察。说毕,白映雪、刘知几分头而去。少时,二人汗流满面而回,皆言附近居民,呼之不应,招之不来,真是异事。

范国昌又自去告诉一会,亦置若罔闻,大惊曰:「蒙古风俗固如是乎?」四人正在为难。司马肃曰:「馋猿遇果,饿犬闻腥,吞下喉咙,容有吐出之理?若稍缓时刻,则烧琴煮鹤矣。」说罢,挺身直入,众人亦然其言。刚欲入寺,恰有扈德威、韩搏虎二人,由襄阳弃官而来,迎面相遇。德威一眼认定白映雪在内,大呼:「表弟何来?」白映雪如闻霹雳一声,睡梦惊觉,三人也不管是张是李,是军是民,一见二公气概不凡,急将寺内如此恁般,逐一告诉。扈、韩二公一闻大怒,也不暇款曲,迈步飞奔人寺,众人放胆从之。寻至哭声所在,重门紧闭。扈德威一脚踢开,更在内面,打关而入。见二女子蓬头散发,哭倒在地,旁有少年二僧,各守护一个。见来势凶猛,慌忙踱出,往外欲逃,刚刚到门,与白映雪撞个满怀,一手捞住。韩搏虎亦擒着一个拔剑欲砍,范国昌急止之日:「且住,问他的确,再斩不冲。」二女子起身即谢,口称后面还有数僧,各拥民妇,日夜在内宣滢。扈德威即往后搜去,果见美妇数人,藏在复室。

僧已知风逃遁。数妇各言被骗至此月余,离家甚远,一毫信息不通,未能回归。腆颜人世,遗恨罔极。问用何骗法。众妇皆言来酬心愿,或燃指头香,或还血盆素,致将我等数人,禁锢在此。范国昌曰:「此非僧骗汝,乃汝自入骗耳。」问何处人氏,有言宝康,有言郧县,皆远数百里者。范国昌叹曰:「贼秃罪不容死矣!」惟先所救二女子,抵死不从,尚未污染。问其里居,即寺近二十里,湘乡樊进士之女也。从早进香来此,致人彀中。诸人为之浩叹者三。恰好樊家仆役已至,见二女模样,情知有变。返身飞报湘乡,不一会樊进士飞马而来。寺近居民,渐来探望。一时传遍乡里,来者益众,被国昌大加呵斥。

众皆满面羞惭。佥曰:「当今崇尚释门,西僧权重,寺近乡绅富户,皆托亲寄子。我等於螳臂之力,岂足以当车辙耶?」诸人点头道是,益怒僧众。国昌又责樊进士曰:「身列儒林,名登黄甲,如何不整饬风俗,仪型乡党,一昧依样葫芦,倘一行作吏,安能振衰扶颓,为强项令耶?」樊进士此时,赧颜无地,不敢分说。急令家人领二女回归,再将众妇寄居近邻等处。然后同至方丈坐定,逐一起居问讯。始知韩、扈二人,即两湖专阃,慌忙肉袒谢罪。诸人止之,韩搏虎曰:「此寺本名涪陵祠,改奉金仙,几何年矣?」樊进土曰:「由至元十三年改建,今十五年矣。寺僧以城狐社鼠为奸,乡民非不稔知。奈投鼠忌器,隐忍至今。」范国昌曰:「此僧作何发付?」众言惟命是听。

刘知几曰:「不如鸣官,且脱尔我干系。」扈德威、韩搏虎齐声曰:「不如某等自行处治,犹为痛快。」德威拔剑而起,范国昌又止之曰:「毋尔,一剑太轻,且污将军剑耳。我有一法,取洪钟一口,将二僧罩定,外面多积柴薪,纵火焚之,务令坐化,还彼三味本原。」众人大喜。樊进士即令居民,如法布置。

二僧此时,魂飞天外。平日不耕而食,不织而衣,犹在温柔乡,无穷受用,岂料一旦竟得此报。樊进士恨入骨髓,命将二僧安放锺内,居民无不切齿,争来举火。一时焰涨迷空,火势正猛。

忽一声响亮,洪钟已化,二僧遂为煨烬。樊进士一时为众所激厉,仍将菩提寺匾额,改为涪陵祠。范国昌等赞曰:「此义举也。樊公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矣。」韩搏虎按剑厉声曰:「此寺本秦王神祠,今复仍旧,秦王遗爱,-祀不替,必能造主一方。令汝等年丰岁稔,人安物阜也。」众皆大喜。樊进士又增置祀田,修葺殿寝,命父老中廉干者,直董其役。并请诸贤士,或作记一篇,或题诗一律,刻石祠中,以纪其事。白映雪奋腕直书一首云:胆识真如百链精,房州遗爱有杯羹。

能将既倒狂澜挽,且喜中流砥柱擎。

老父称觞仍荐酒,儿童化纸更陈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