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威被抓进刑部天牢,消息传回家里后,立刻就让家里人都着急了。
对於大多数人,尤其是不太懂政治的女人来说,被抓进天牢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幸亏的此时曾后爹在家,家人都有主心骨。况且正房徐妙璿也是个略懂政治的明白人,知道夫君进天牢没有一般人想象的那么凶险。
不过该做的姿态还是要做,按照规矩,可以给天牢人犯送衣服、铺盖、吃食什么的。
礼节上夫君落难,正妻应该去送东西,但徐妙璿即将临盆实在不便,而且周氏也不愿意让未出生的幼儿沾惹天牢晦气。
所以家人商量过后,就让曾后爹跑一趟,好歹他也是官身,而且与刑部尚书毛伯温有一起南征安南的经历,所以顺便还能找刑部尚书套套交情问问情况。
次日上午,曾后爹就带着铺盖衣服以及食盒,前往刑部天牢探监。
很顺利就进去了,等曾后爹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就在狱卒的引领下,沿着过道,朝着秦德威所在的牢房走过去。
透过铁栅栏,曾后爹就看到便宜儿子四仰八叉的躺着在厚厚的毯子上,正在呼呼大睡。旁边是张几案,上面杯盘狼借,还剩着一半酒菜。
更令曾后爹瞠目结舌的是,在牢房的另一边还坐着三个美人。仿佛这里是秦楼楚馆,而不是刑部的牢房。
恍恍惚惚的片刻后,曾后爹皱着眉头,对那三个美人喝道:“你们先出去!”
然后就用力敲了几下栅栏,将秦德威从睡梦中惊醒了。
“咦?你怎得来了?”秦德威揉着眼睛,翻身坐起,正想骂几句,但幸好先看清楚了栅栏外面是谁。
曾后爹叹口气,不是亲生的,级别还比自己大,不好打也不好骂,只能劝道:
“你既然被打入天牢,就当静思己过,多想想有什么愧对天恩之处,可伱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啊。”
秦德威辩解说:“昨日事起仓促,为了安全就多找些人陪伴我!免得独自在牢房里,悄无声息的就被害了!”
而后秦德威怕曾后爹继续罗嗦,直接做出了指示说:“我这里没什么事情,曾老爷啊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家里守好。
回去后多喊些辽东班军来护院,另外再从庄子里调些人过来,不管是谁欺负上来,都不要手下留情!
然后你去找王廷相,多派点官军在附近巡逻。钱庄那里也是同样安排,谁敢上门生事,就是一个字,打!
如此这般,我在天牢中才能住的安心。去吧去吧,不用担心我!”
秦德威身居高层久了,使用发号施令的语气十分娴熟,让曾后爹下意识的应了声:“是!下官知道了!”
随着话音落下,父子面面相觑,气氛一度有点尴尬。
为了缓解尴尬,秦德威连忙又岔开话题说:“一会儿你是不是要拜访毛尚书?”
曾后爹点头说:“是有这个打算,既然来了刑部,总要问问你的案情,帮你开脱一二。”
秦德威便道:“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对毛尚书说,你见了毛尚书后,让他到天牢来见我!”
曾后爹无言以对,有很多话,真是不知从何说起。
秦德威反问道:“又怎么了?老爷有话但讲!”
曾后爹就很纳闷,这便宜儿子是怎么在京城活到今天的。
忍不住提醒说:“你现在是阶下囚,毛尚书是主审官。你这样对毛尚书传话,让毛尚书屈尊到天牢来拜会你,是不是不太合适?”
秦德威只能解释几句:“我也很无奈啊,难道让我走出天牢见人?老爷你也是在大理寺当过职官的,难道还不清楚规矩?
除了提审,人犯是不许离开牢房重地的!既然我出不去,那么不让毛尚书过来,还能怎么办?”
曾后爹感到与便宜儿子有点沟通困难,你出不去那能叫理由吗?难道问题的关键不是毛尚书凭什么要来拜访你这个阶下囚?
秦德威又补充说:“那毛尚书只怕正在闹心,不知应该怎么审案。他要稍微有点聪明,就知道要来见我!”
曾后爹问:“如果他不肯来又如何?”
秦德威答道:“那就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就是他太蠢;第二种可能就是他已经倒向了严某人,故而要与我避嫌。”
见便宜儿子思虑很周全,曾后爹也就不在废话,从天牢出去,又去了刑部正堂。
正如秦德威所猜测的,此时刑部尚书毛伯温确实很闹心。
这也很正常,像秦德威这种人落到天牢里,就是所有在任刑部尚书的噩梦。
身份复杂,背景复杂,特权一大堆,本身又精通律法,还擅长狡辩,这样的“囚犯”,谁审谁知道!只定罪还是不定罪就是个问题!
曾铣作为一个巡抚,该有的面子还是有的,还有南征老战友的交情,再加上秦德威之父这个加成,刑部尚书毛伯温就拨冗接见了一下这位犯官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