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娘子十分郁闷,拖着秦德威就去卧室。近几年遇上了郁闷事情只能自己憋着,现在终於有发泄情绪的渠道了。
又等了两日,去句容县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证实去巡抚行辕告状的人确实是杨奇,诉求就是将两家盐店退还给杨家,这又让秦德威感到诧异。
当初遗产共有四家盐店,打完官司后,顾娘子和杨家各得两家。
现如今自己和顾娘子掌握着这么大的一个钱庄,两家盐店真不算多重要了。
但是这杨奇费了这么大力气,冒了如此巨大的风险,去状告小霸王,就为两家盐店?
秦德威本来还琢磨着,是不是有人想打钱庄的主意,难道自己想多了?
说实话,秦德威真的不理解杨奇是怎么想的。如果有人指使杨奇,为什么不干脆把步子迈大一点?
假如目的只是两家盐店,就算把自己告赢了,除了让自己丢面子,又能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同时去打听巡抚背景的人也有了反馈,说这巡抚乃是广东人,弘治十五年的进士。
原来是广东出来的,秦德威顿时就明白了许多。
次辅方献夫是广东人,结仇最深的霍韬也是广东人,连那个摸不清心思的老阴阳人秦太监也是广东人!
至此可以猜出,无论盛巡抚是被动还是主动,反正对自己肯定没有善意了。
但此时巡抚行辕还没有任何官方反应,秦德威也做不了什么,就干脆什么也不做了。
这日秦德威从三山街顾宅逃出来,回到了青溪宅院休养。
他闲坐着与仆役郝大年夫妇说话,“你们真把旁边旧息园当菜地了啊?我看里面菜圃面积越发的大了,听到好多同道说我暴殄天物。”
郝大年小心的说:“闲着也是闲着,莫非小老爷你打算用起来了?”
秦德威考虑了一下,“先看看今年乡试,如果不能中举,再修园子吧!”
如果今年八月的乡试不行,意味着还要在南京呆很久,那时再开始整治新园也能用得上。
但如果今年乡试中举,紧接着又要去京师,园子就不着急修了,所以到时再说吧。
这时候,县学同窗高长江忽然来拜访。
秦德威问道:“你参加的录遗之试考完了?大宗师有没有给你乡试名额?”
“托你的福,录遗过了,允我报名乡试了!”高长江随便说了两句自己情况。
秦德威便道:“那就恭喜了,今年乡试你我可以同场较量了。”
高长江又很着急的说:“先别说我了!秦老弟你怎么还能坐的住?“
秦德威反问道:“怎么?你听说了些什么?”
高长江答道:“我在句容时,就听说有人跑巡抚行辕去告你,本来只是当个笑话的,没太在意。
但回到南京后,在我家太白楼听到不少客人议论,说你强取豪夺的事情!”
这倒是个秦德威没有关注过的方面,就又问道:“议论很多?”
高长江点点头说:“说你的议论非常多,看来是传开了。”
秦德威便想道,这又是个诡异地方了。
南京城每天多少案子,也不见几个流传的,偏偏这么一个百里之外句容告状的事情,为什么就能流传开?难道就仅仅因为自己是一个名人吗?
高长江仿佛比秦德威还着急:“你还不赶紧想想办法?”
秦德威想了想说:“再等等吧。”
“还等什么?”高长江疑惑的说。
你秦德威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应该赶紧一边找关系一边用势力,黑的白的一起上,尽快摆平事情啊!
秦德威答道:“等着看看,某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高长江还是不太能理解:“你这个无所作为的样子,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未免也太软弱无能了。
那杨家人大都不过是小商贩,就出了一个秀才,还不如我们高家。
你随便动动小指头,就能让他们欲仙欲死了,不杀鸡骇猴还更待何时?”
秦德威不以为然的说:“照你说的做,又能有什么用处?”
高长江解释说:“逼迫杨家人撤诉啊,只要他们撤诉,就清静了。”
秦德威便斥道:“我们是读书明理的士人,不是街头棍徒,做事要讲究王法和义理!高同学你还需要提高觉悟啊!”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叩门声,郝大年来禀报说:“外面有县衙差役,带了个巡抚标营官军,说是来送传票!”
秦德威皱起眉头说:“把人放进来!”
不多时,就看到两人过来。一个是负责领路的县衙差役,另一个官军就是没见过的了。
估计是这官军并不知道自己住处,所以就先找到县衙,让县衙的人带过来。
那官军掏出张盖了关防的文书,递上来说:“小的乃抚院标下,奉命前来送传票!”
秦德威接过来后,端详了几眼,果然是巡抚传唤自己去句容县抚台行辕过堂的牌票!
这踏马的,嘴脸还是露出来了吗?
那官军又问道:“不知秦先生何时动身?”
秦德威不禁哂笑道:“大中丞的手伸的够长,竟然伸到南京城里来了!”
“既然有人来告状,那也不能不理。”那官军回应了一句,又催促说:“还请秦先生尽快动身。”
秦德威突然双手用力,在左右其他人惊诧的目光中,三下五除二将传票撕得粉碎。
随后又将纸屑甩到官军脸上,只说了一个字:“滚!”
官军接住几片纸屑,满脸通红,愤怒的望着秦德威。
秦德威冷笑道:“大中丞有能耐,就派兵进南京城来抓我啊!”
高长江愕然,你秦德威讲王法就是这样讲吗?
咱是来劝你对那什么杨家嚣张点,没劝你对巡抚也这么嚣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