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威总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个成年人,应该是自由的。但他也不想想,他在别人眼里终究还是十二岁小屁孩。还想自立门户,长辈们能放心就见鬼了。
昨日曾先生一时没多想,将秦德威送到这处宅子安置了,回去必然要对秦德威母亲周氏说明情况,然后就被周氏好一通埋怨,因为实在放心不下。
倒不是担心安全问题,毕竟宅子里留了仆役郝大年夫妇这两个大人看着,而且都是曾先生那同乡朋友保证过可靠的,问题应当不大。
周氏最担忧的问题是,自家儿子最近可能是青春期快到了,性情大变且先不说,路子居然还越来越野了,和不知多少野女人勾勾搭搭的。
而且儿子身边还有个不安分不省心的婢女柳月,周氏更是觉得不好。
所以这样的儿子要自立门户,周氏这个当母亲的如何能放心?必须要找个人管着儿子,但这个人又不能让儿子真正厌恶,不然被儿子骂上几天,也就没脸再去了。
正好曾先生辞馆走人消息传开,比较懂事的徐妙璟却舍不得离开曾先生。曾先生也心疼徐妙璟是忠义之后,平时又好学上进,便提出将徐妙璟带在身边传道授业。
而曾先生又想到了周氏的担忧和需求,便向周氏推荐了无事可做的徐妙璿。
周氏打听过徐妙璿的人品和性格,又知道徐妙璿具有多年管教和扶持弟弟的工作经验后,就各种满意。
一方面当女先生,督导秦德威认真学习,开始磨练八股文技艺;另一方面兼任女管家,约束秦德威健康生活,外防野花,内防柳月。
万一碰撞出出火花,闹出女大三抱金砖的事,甚至闹出人命,周氏也没什么意见,就当是早点让自家儿子安稳下来。
在周氏眼里,那徐妙璿委实真不错,如果不是家道陨落又机缘巧合,还有曾先生大力牵线,真轮不到自家惦记。
总而言之,周氏感慨万分,这么多年了,曾先生终於干了件靠谱的事儿。
至於徐妙璿发过的“除非弟弟恢复家业终身不嫁”这个誓,在周氏看来,不过是这个落魄聪明少女对自己的一种保护罢了,听听就好。
长辈的以上种种对独居留守少年的关爱和苦心,秦德威是一无所知的,他只知道,自己又要受着拘束了!
所有少年人都曾经有过一个独立的梦想,渴望着脱离长辈束缚,获得自由的新生活。
但在青溪边这半亩二分地上,却多了个母亲授权的女先生兼管家。比如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小少年想出门去找王怜卿,但女先生非要拉住他写八股文!
他秦德威是个有原则的人,不能为了天天看恟就放弃来之不易的自由。劝退,必须发动嘴炮技能,想法子劝退。
“他们这么说,你就这么答应了?”秦德威忍不住质疑道。
徐妙璿滴水不漏的回答说:“曾先生对舍弟授业大恩,并帮忙解决舍弟县试问题,答应曾先生这点差事又算什么?”
秦德威发出了灵魂的拷问:“你就没有想做的事情?你就没有要追求的梦想?你就没有......”
“没有。”徐妙璿干脆利落的给出了答案。
才说一半的秦德威:“......”
“舍弟不在身边时,确实没什么事情可做。”徐妙璿说得好有道理,秦德威无言以对。
秦德威还没有傻到去问话说,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扬州?
徐妙璿这样一个非奴非婢的、已经发育成熟的、未婚良家及笄少女,
跟着三十来岁的单身汉曾先生,肯定不合适啊。 秦德威长叹道:“母亲大人何苦多此一举!”
“也不能怪周大娘不放心,你自己又何尝能让令堂省心?”不知不觉徐妙璿开始进入工作角色,反手一击劝诫道:
“听说你上次拉着徐世安去喝花酒,就闹出了大动静。而且隐隐约约还听说,学堂外出春游时,你竟然又喊了女人来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