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湖与三山门距离很近,既然安全无虞,大家就抄近道了,从两笼树丛中间一条平坦小路穿行过去,就可以直接到湖边。
由於是小路,族学少年们自然没法再聚一起围观王怜卿了。这让王美人暂时得以解放出来,能跟秦德威一边并排前行一边说话。
“你这是故意的?”“不是。”
“你这是耍我?”“没有。”
“你把我叫过来,就这狗屁场面?”“别瞎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王怜卿愤怒的指控:“你想用这样场面消遣我,把我弄烦了就不会绑死你了。你们男人都这样,拿钱的时候最痛快,有了钱又想要自由!”
秦德威解释说:“你不要作诛心之论,我这是遵守约定、言而有信,难道还错了吗?
合约里写明了,任何需要吟诗作词之交际场合。今天这场又要吟诗作词,又是交际场合,完全符合条件。”
实在说不过秦德威,王怜卿心死如灰,当初拟定合同时,或许应该找个状师帮着参谋。
“其实我就是一个状师,价格公道,目前成功案例有...”秦德威习惯性摆出双手笼袖姿势,微微躬身招揽生意。
“我今天特意盛装而来,还花了大价钱雇佣骏马豪车。”王美人情绪有点激动,声音就稍微大了点:“我付出了这么多,你能不能对我负责点!”
前前后后的族学少年们顿时哗然,这个新来的小伴读,段位有点高啊...他对名花榜级别的名姬不负责任了?
可是看他平平无奇的样子,如果不是美人亲口说出来,那就实在难以令人置信。
那安老三天天吹牛皮,估计都不能信,这秦小哥儿才是咬人的狗不叫,简直就是一个隐藏的都市传说。
不知怎的,王怜卿突然感觉到,那个叫柳月的小奴婢仿佛回头看了自己一眼,这一定是嘲笑...一定是嘲笑吧!
“而且你还故意带着这小奴婢来气我。”王怜卿又给秦德威加上了一条罪状。
秦德威立刻叫屈:“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带她来的本意,是你看看货色。”
“看货色?”王怜卿一下子没明白。
秦德威试探道:“她底子其实不错,有混迹花场的潜力。假如卖给你,你要不要?”
王怜卿怒了:“你竟然讽刺我老!”
秦德威莫名其妙,这又是从哪里说起?
“若非如此,你怎会觉得,我该养女儿接班了?”王怜卿质问,“我养一个比我小不了三四岁的,有何意义?抢我自己的风头吗?”
秦德威闭嘴了,感觉此时王美人有点不可理喻。
从小路里走出来,瞬间豁然开朗,只见得不知名花团锦簇万千红,湖岸翠柳如烟郁郁葱葱,远眺湖面波光粼粼,好一派春光画图。
沿着湖边南岸,还散落些亭台楼榭,有的还很完好,有得却已经破败。
然后众人还远远的望见,有个容貌艳丽、身段风流,然而却一身孝服的年轻娘子,虚扶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冠,缓缓地沿着湖边走过来。
美艳不可方物的小寡妇和中年女道士这样的组合,实在醒目,任是谁见到了,也要忍不住多看几眼。
别人眼里的美色,在秦德威眼里如同红粉骷髅,他只看到了自己的八两银子。
“顾娘子!”秦德威深情的呼唤。
应该就是她没错了,记得当初各自“逃难”时,小寡妇说过,到莫愁湖附近投奔出家长辈。
顾琼枝听到这个清冽的声音,心神一颤,转头看来。她在一堆半大少年里先看到了鹤立鸡群的王美人,然后才在王美人身边发现了目标。
她又将中年女道士暂时放在原地,然后独自走了过来。
这又让族学少年们鬼哭狼嚎,万万没想到,秦伴读只喊了一嗓子,这个美貌小寡妇竟然又过来了。
王怜卿生平第一次在社交场合里,对着伴侣动了手,她死命的在秦德威胳膊上掐了一下。
小寡妇走得近了,欣喜的朝着秦德威问道:“好几日不见秦兄弟,你怎的在这里?”
秦德威答道:“在下暂时栖身於徐家族学,今日跟随踏青,不想遇到了旧人。就是那八两银子...”
顾琼枝微微脸红,邀请道:“身边没有带着足够银钱,不妨跟着妾身去居处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