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威这强烈的抗拒态度,都在徐夫人的意料之中,或者说是很符合情理的。因为少年人往往爱惜脸面,不会过於算计利益得失。
但徐夫人提出这个主意,也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徐家收了秦德威做养子,不会对大房这边的嫡长子和老三徐世安的地位有任何威胁。
相反秦德威与老三交情好,又如此机敏,还能成为老三的一大助力,抵抗来自於徐世宁徐二哥的威胁。
而且徐夫人在族学打听过,曾先生说秦德威天赋惊人,说不定真是个潜力巨大的读书种子。
将来秦德威若有所成,徐家岂不就白捡了一笔财宝?而且还是武官世家极其稀缺的文脉资源。
要知道,刘御史就像是悬在徐家,尤其是徐家大房头上的一把剑,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来砍人。
即便将来长子袭了指挥、老三成功恩荫了百户,那还是有可能被记仇的当权文官拉下马。
就算不想那么远,从目前角度来说,让周氏去占了二房位置,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堵住刘姨娘回归之路。
同时把事情办光明正大了,也省得自己天天在老爷和周氏之间疑神疑鬼,猜来猜去,反而会导致家宅不宁。
但一切前提是,需要秦德威自己心甘情愿,认可徐家。不然让秦德威产生了被逼无奈的怨恨之心,反倒不美了。
打定主意后,徐夫人又对秦德威和蔼可亲的说:“你们这些小哥儿,说话做事都冲动,我也是好心想解决你们母子之间的问题。
此事不急。秦小哥儿也别上头,先从长计议着。事情要做就得都满意才行,我们徐家是厚道人家,还能逼你不成。”
秦德威还能怎么说,只能行个礼道:“小子多谢老夫人体谅。”
徐夫人看着秦德威,越看越满意,笑眯眯的说:“今晚这些议论,只有我们三人知晓,不要传於外人之口。”
秦德威再次答覆说:“小子晓得,事关家慈名节,焉敢外传!”
从前堂出来,秦德威长吁短叹,心情十分复杂。
这徐家要是欺凌自己和母亲,那反倒简单了,撸袖子干就完事了...谁还不能莫欺少年穷来着。可他徐家不这样办事啊!
秦德威嫌弃杂物间憋闷,没着急回屋,往大门外散步去,顺便想想心事。
却见有人就在门口石狮子边上,来来回回的转圈子,借着月光看去,依稀是曾先生模样。
“曾先生?为何在此?”秦德威纳闷的问。
曾先生抬头看到是秦德威,便答道:“我正犹豫是否求见徐家主人,一直徘徊到现在,不想让你看了笑话。”
秦德威很好奇:“想求见就求见,又有什么可犹豫的?”
曾先生声音苦涩的答道:“我这几年也攒了几两银子,再找同乡借一些,也不知够不够...想来问问徐大人,能否为周娘子赎身。”
秦德威久久无语,八点档肥皂剧还没完呢?十点档又来了吗?
下意识的,有点偏颇了立场说:“其实吧,此事关键不在於徐家主人,在於我母亲自身啊,曾先生找徐家主人也没用。”
大家都是读书人,对文字语气很敏感,曾先生立刻觉察到轻微异常。
原来秦小哥儿的口气,都是那种不置可否、毫无倾向的态度。但今晚这一句,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鼓励和指点意味。
所以曾先生很是大喜,顺杆子往上爬的问道:“小哥儿何以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