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出门诱敌
庆长五年,世上的传言漫天飞舞时,德川家康则在有条不紊地准备讨伐上杉。家康的一系列举动,颇有些蛮横无理。增田、长束、中村、生驹、堀尾五人联名进谏,他却置之不理,连加藤、细川、福岛、黑田等派来的使者也被挡了回去。
加藤等太阁旧将道:「内府无须亲自出马,若是要征讨上杉,命令我等前去即可。这定是治部及其同伙故意以景胜为诱饵,把内府钓出去,再趁虚而入,施展阴谋。还请内府三思。」
可家康空前执着:「多谢诸位忠告。各位的好意我谢了。但此次请诸位一定成全家康。照此下去,朝廷权威会遭严重漠视。况且,当年岛津和北条拒绝进京,太阁也曾讨伐。不能因少君年幼就可动辄藐视,这次我非给他们些颜色瞧瞧,治他们不敬之罪!」
世人都认为,家康此次如此执着,完全是因为上杉氏直江山城守兼续那封傲慢无礼的回函。家康也时常愤懑不已:「我活了近六十年,还从未看到过如此傲慢无礼的书函!」
家康把进攻会津的日子定於七月中旬,六月初二便在大坂城内首次召诸将议事。当然,在此期间,他并未忘记派人仔细调查诸大名动静。哪些是盟友,哪些必须争取,哪些允许其作壁上观……因此,六月初二的会议,也是想把大坂诸将都召集到一起,以确认他们的心志。
列席者除了秀赖的十多名亲信,前田、增田、长束、大谷等奉行外,还有浅野幸长、蜂须贺丰雄、黑田长政、堀尾吉晴之子忠氏、池田辉政、细川忠兴、有马则赖、山内一丰、织田有乐、堀直政,另外还有家康诸亲信,挤满了西苑大厅。
厅内人员混杂,与会者定是各怀心思。但一开始,家康就宣布道:「关於此次讨伐上杉,进攻会津的各路部署都已决定下来,我先宣布。」他神情严肃。这已称不上是议事了。但满座立刻安静下来,天气十分炎热,竟无人敢摇扇。
「白川口由家康与犬子秀忠负责,仙道口南佐竹义宣负责,信夫口由伊达政宗负责,米泽口由最上义光负责,津川口由前田利长与堀秀治……」
言毕,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这也难怪,人人都认为乃三成同盟的佐竹和最上,却被委以重任。
各位大名都将被分别派到讨伐会津的五个重要据点,可若家康出兵,三成自会与上杉联手起兵,这种情况不难想象。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家康却把佐竹义宣和最上义光任为大将,这究竟是何心思?
家康似对众人的疑惑毫不理会,径直说了下去:「此次从大坂出发之日,定於本月中旬。途经江户,到进攻会津时,应已是七月下旬。故,诸位要早早返回本领,准备出征。」家康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当然,少君近臣必须留在大坂,以保政务通达。另,为了辅佐少君,还要留下两三名奉行处理公务,诸位认为谁留下为宜?」
这才像在议事。开战已成定局,让谁留下来辅政,就等於把决定此次战事的钥匙交给了谁。无论在会津取得多大胜利,留守之人若把这座城拱手送给三成,家康便再也无法返回大坂。这样一来,胜就是败。
众人的视线刷地投到奉行们身上,几位奉行额上一时冷汗涔涔。增田、长束、前田、大谷等奉行与三成的关系都较与家康亲密,众人皆知此事实。四位奉行亦颇为紧张。增田长盛和长束正家目前都与三成保持着密切联系。而前田玄以及大谷吉继,虽难以确定其对三成有无异心,但也绝非家康心腹。这几人当中,无论谁被留下来,都会埋下隐患。众人都以为,家康口是心非,实际上想留别人。只是他碍於情面不便提出来,希望别人替他说。
众人在紧张而沉闷的炎热中静默着,这时,家康又开口了:「诸位没有意见,我就只好点将了。」他若无其事扫视了一圈。
「两个人好像不够,留下三位。」
增田长盛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悄悄扫了周围一眼。只见长束正家全身僵硬,几乎不敢正视家康。
「首先请前田法印留下来。你担任文职更合适。」
「是。」
「最好还有熟悉政务之人,增田右卫门、长束大藏,就你们三人。大谷刑部与我一起出征。」
听了家康的决定,众人不禁目瞪口呆。座中开始骚动,家康的每一句话都令他们无比意外。把明显是三成一伙的三奉行留在大坂,难道家康完全解除了对三成的戒心,还是故意给他们制造机会,引蛇出洞?若说原因是前者,倒非完全没有依据。无论如何,七将追杀三成时,家康曾救了他一命,把他平安护送回佐和山城。因此,与七将关系亲密之人无不怀疑:那时家康与三成是否已有秘密约定?
或是正好相反,家康故意把三奉行留在大坂,给三成起兵之机?那些内心摇摆不定、企图见风使舵的诸将,无不充满疑惑。这说明,家康从一开始就自信满满,压根儿没把三成放在眼里。他先是不慌不忙灭掉上杉,然后在江户稍加整顿,再回师大坂……真如此,丰臣氏恐就成了风前灯、瓦上霜。三成进了大坂城,必会与三奉行一起挟秀赖以令诸侯,宣布家康为逆贼。而如此一来,家康就可无所顾忌地讨伐丰臣秀赖了。天下可真要大乱了……尽管许多人都在这么想,但无人敢当场提出来。
「关西诸将随我与秀忠的主力,奥羽诸将随米泽的最上义光,至於负责津川口的前田利长和堀秀治处,让村上义明和沟口秀胜同去。」家康的口吻又从淡然转为不容置疑,「此次战事,目的是继承太阁遗志,统一天下,征伐那些居心叵测之人。这一仗将决定天下大势。家康已向朝廷详细汇报过了。照朝廷密令,本月初八将派权大纳言劝修寺晴丰卿为钦差莅临大坂,犒慰出征将士。我想在迎接完钦差之后与少君告别,然后立即出征。到时,少君会正式下令要前田、增田、长束三位奉行留下来辅政。辅佐少君的重任就交给三位奉行了,想必诸位没有异议吧。」
众人一愣,无人立即回答。
「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就先定下来。至於详情,家康会再次与各位商议。好,今日就到此……」
家康话犹未完,座上响起一个声音,乃是为这次战事引路的堀监物直政。
看来直政真把这次会议当成是在议事了,他向前挪了挪,道:「大人,在下有话想说。」
家康沉下脸,道:「直政,你还有何不放心之处?」
被家康一激,堀直政越发慷慨激昂起来:「既然决定出兵,战前议事就绝不允许有丝毫疏漏。」
「你说说,到底哪里让你不放心?」
「不用说大人也知,奥羽地区地势险峻。」
「故才让你负责引路。」
「不错,正因为在下负责引路,才想多说几句。白川与会津之间有一地被称为『马背岭』,其地势险要,天下无匹。彼处山路如同马背般狭隘,只能容一人通过。故,务请大人三思,以避免前锋出现差池。」堀直政昂首挺胸,滔滔不绝,愚直的性情显露无遗。
「住口!」家康大喝一声,震得屋顶嗡嗡作响,「出差池?究竟是何大事?地势凶险算什么,敌人刺我一枪,我还他一枪,战事胜负取决於兵马强弱,而不在地势如何。既然你说凶险,德川家康便亲自打前锋给你看。自任冈崎城主以来,德川家康身经百战,以少打多或聚众合战不说,夜袭、伏击、偷袭、前锋、断后,我哪一样没经历过?从来不曾失手。正因如此,我才掌握了关八州。这足以证明我谋略超群、武艺高强、用兵有术。」
「是。」遭到家康突如其来的一顿怒喝,直政忙伏在地上。
「景胜那厮只会龟缩在小小城池,断不敢前来迎击我大军。我军天下第一,粮秣保障毫无阻碍。本来讨伐景胜,只需我一人足矣,但为了彰显大义,我才派遣大军前去。你休要耍小聪明,说些无用的话!」
看到直政规规矩矩伏在地上不敢出声,家康又满脸怒气向其他人道:「你们还有无不放心之处?」
看到家康如此震怒,众人自不敢再说什么。所有事,家康都已一人决定了,他决不允许别人再有异议。
「看来,诸位都领会了。」片桐且元忙打圆场道,「大内和少君都派人前来慰问,使者说,既然连内府都亲征,无论是出征者还是留守者,都当好生效忠朝廷。」
家康瞥了一眼片桐且元,再次瞪着眼睛,扫了在座之人一圈。
既然家康已发话,出征人数等事,各人回去之后再作商议,在场众人只得一致点头同意,无一人再轻率开口,以免招致不必要的怀疑。只有一个人果然端坐,脸上裹满白布,家康无法看出他的喜怒。他便是大谷刑部少辅吉继。他患了麻风,把脸包了个严严实实。
家康拿眼瞥了他一下,起身离席而去。
从前秀吉召集诸将,会后定会大摆宴席。那些在会议上遭他严厉斥责的人,到了酒宴上,他会拍肩带笑安慰,这是秀吉之习性。但家康却与秀吉大大不同,他既不会轻易斥责人,也不会在斥责之后再去安慰。
「真是小器。连杯水酒都不舍得。」尽管秀赖身边的七人窃窃私语,对於有心人,家康的怒喝已深深印到他们脑海中。
秀吉临终前,家康就曾在伏见城怒喝过众人一次:「你们要想吵架,就只管吵。但所有吵架之人,今晚一个也别想从这座城出去。谁也逃不掉严厉的惩处。」那次,家康让人紧闭城门,一顿怒喝,让所有在场之人都吓破了胆。今日这顿怒喝也决不亚於那次。
景胜自诩身价一百二十万石,拥有谦信以来天下第一的强兵。连如此兵强马壮的上杉景胜,家康都不屑地骂其为「景胜那厮」,无怪乎其他武将都被吓得胆战心惊。对於众人的反应,家康似早就预料到了。
家康起身离席,众将也随之起身,各怀心思战战兢兢出门而去。可以想见这之后,各个府邸之间,使者们是如何往来穿梭。
远州挂川城主山内一丰也持观望态度。他一到西苑大门,就向其后的大谷吉继道:「刑部少辅大人,内府决定讨伐上杉,其中定有缘由吧?」
在四奉行当中,唯有病在身的大谷吉继被命令出征。对於此事,吉继有何种感想,无疑对一丰有重要意义。
「内府似有深远的考虑。」吉继包在绷带中的脍微微笑了,道。
「到底是怎样的考虑?」
「或许,内府想杀一儆百。一旦出现叛逆,就迅速出兵剿灭。」
「可也完全没必要怒斥监物大人啊。鄙人总觉得此事不同寻常。」
「还不是因为他发怒了。一旦他发起怒来,就变得可惧……有些人便是这样,平常很少发火,可一旦动怒,便是雷霆万钧。」
「刑部大人要随内府出征吗?」
「当然。内府不辞辛劳亲征会津,连宫内和少君都已遣使慰问,我若不跟去,岂不是也成了叛逆?我看内府的决心是雷打不动了。」
听罢,山内一丰郑重向吉继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时机似已成熟。家康的一声怒喝对众将产生了千钧压力。在这种情势下,还有谁敢说半个不字?大坂、伏见、京城,全都笼罩在浓浓的战争阴云之中。
八月初二,权大纳言劝修寺晴丰卿作为敕使来到大坂,慰问了家康,赐漂白布一百匹。送走敕使之后,家康立即召集人马,至十五日,一切已准备完毕,随后他便去谒见秀赖,与之告别。
「听说爷爷要到奥州远征?」
听秀赖这么问,家康道:「不错。已故太阁的遗志便是实现天下一统,有人胆敢违背太阁遗愿,无论他在哪里,我都绝不饶恕。」
「奥州很远。爷爷辛苦了,辛苦了。」
在片桐且元的暗示下,秀赖的赏赐被堆到了家康面前。礼单上写得清清楚楚:正宗短刀一柄、茶器若干、黄金两万两,另有大米两万石。淀夫人表情僵硬地立於秀赖身边。当时,大坂城内外盛传淀夫人与家康私通。说从前家康向淀夫人示好时,淀夫人正怀着大野修理亮的骨肉,只好不动声色地谢绝。后来淀夫人才又转向家康,但此时家康已有了年轻的侧室阿龟夫人,於是,争强好胜的淀夫人对家康疏远起来……
「净胡说!怎会有这等事?再散布些子虚乌有的流言,我绝不轻饶!」片桐且元一听传言,大发雷霆。这又成了市井的新谈资。
「爷爷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此次也定会凯旋而归,你好生与母亲待在家中,安心等待。」家康道。
秀赖名义上是少君,实际上只是且元和淀夫人训练出来的一只鹦鹉。在与秀赖轻松饯别之后,家康就从本城退出,回到西苑,把前田玄以、增田长盛、长束正家和佐野纲正都请来,传达了秀赖之令。家康走后,由三奉行代理政务,佐野纲正则率领一支不属秀赖手下七将节制的五百人队伍,负责守卫西苑。
安排完一切,庆长五年六月十六,家康率领三千士众从大坂城向伏见出发。随从都是曾与他同生死共患难的德川精锐,有井伊直政、本多忠胜、神原康政、大久保忠邻、本多正信、平岩亲吉、酒井家次、酒井忠世、大须贺忠政、奥平信昌、本多康重、石川康通、小笠原秀政、高力忠房、营沼政定、内藤信成、松平家乘、松平家清、阿部政次、言山忠成、本多康俊、天野康景等人。此外,家康也令浅野、福岛、黑田、蜂须贺、池田、细川等四十五位大名,各自率兵向江户集中,其人马合有五万六干之多。再也没有比这更大胆的决断了——把友军全都集中到一起,浩浩荡荡出发,把大坂变成一座空城……
甚至连石田三成也派隅东权六为使者,向家康道:「在下原本也想与内府同行,无奈正在思过当中,故请允许让犬子隼人正重家率领人马,与大谷吉继同行。」
家康笑着应了。
当家康率领大队人马抵达伏见城时,负责留守伏见的鸟居彦右卫门早就让人做好了如小山般的牡丹饼,切成大块堆在当地,还备好了煎茶,以犒劳三军。
见此情景,那些嗜酒如命的人都皱起了眉头:「彦右卫门,怎生只做了些牡丹饼?」
鸟居元忠似乎也生起气来,回道:「我是专为爱吃之人准备的。」说着,便向那些吃得津津有味的人深施一礼,还不忘让人再包上些带走。
「家中还剩下好多,诸位觉得好,只管多带上些,留着路上吃。诸位吃好,喝好。」鸟居元忠从十三岁起便跟随家康,今年已六十有二,比家康还长三岁,但并立一处,看来比家康足足老十多岁。尽管他的跛足近来时常疼痛,可还是拄着拐杖在城内指挥。除了元忠;内藤弥次右卫门家长、松平主殿助家忠、松平五左卫门近正三人也留在了伏见城,负责守备。
本城由彦右卫门元忠把守,西苑由内藤家长负责,正门由松平家忠与近正守卫,名护屋苑为岩间兵库,治部少辅府由驹井伊之助负责,松苑则为深尾清十郎和甲贺众,右卫门的府邸则由下级士兵守护……
家康麻利地安置完毕,令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本城大厅里只剩下家康和元忠二人。家康心疼地间道:「彦右卫门,你的脚还疼吗?」
他们的心贴近了。家康幼时被送到骏府为质时,二人就形影不离,至今五十年过去,二人甚至比兄弟还亲。
「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也越来越像伊贺爷了。」
元忠并不回话,却道:「大人,您终於下了决断。」半白的睫毛下,他一双眼睛如针一般直刺家康。良久,他又叹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这次箭若射偏了,半生辛劳就白费了。」
「你是说我有些勉强,彦右卫门?」
元忠呵呵笑了:「在下是说,这样的决断对於大人来说,实在少见。小牧长久手之战时,尽管取得大胜,可大人还是避开了同太阁的决战。可如今,您居然主动发起决定天下大势的战事。」
家康想笑,没能笑出来。不愧是元忠,一眼看穿了他的苦心。他遂道:「那是因为那时进行决战,无论胜负,天下都只能陷入混乱。」
「可这一次也不例外,一旦战败,局面将无法收拾。日本国一旦发生内乱,大明国和朝鲜未必会漠然视之……」元忠喃喃自语着,突然挺起上身,「大人!留守此城我一人足矣。您把弥次右卫门和主殿助也带上吧。」他表情严肃,两眼放光。
家康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元忠分明在担心这是二人最后一次见面。尽管心明如镜,他还是装糊涂,反问道:「凭你一人之力,怎能守住这座城池?」
「大人!」
「怎么,你有心事?」
「想必此非您的本意?」
「不是我的本意,那是什么?」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语气过激了,元忠轻笑一声,「大人一生当中,这是第二次大赌博。第一次是三方原会战。那时,大人年轻冲动,而这一次则把天下作为赌资……在下不会阻拦大人。」
「你把这次出征看成是赌博?」
「上天也在注视着您。大人若不行动,天下又将沦为乱世。」
「你说得没错,彦右卫门。我若坐以待毙,不出半年,天下自会四分五裂。但我却不把这看作是一次赌博。」
「大人有胜算?」
「当然。」
「既如此,此城我一人足矣。请大人把内藤弥次右卫门和主殿助也带去。若在这里,只能和我一起死去。值此非常时日,就这样死去未免太可惜了。」
这完全是元忠发自肺腑之言,家康不禁为之震颤:「彦右卫门!你认为在我出发之后,这座城早晚会遭大军包围?」
「大人您不是也早就看透了吗?您脸上写得清清楚楚呢。」
「既然你已看出来了,我也就不再隐瞒了。是啊,此城将最先被包围。」
「请您不必说了。彦右卫门死也要让他们看看三河武士到底是怎样的男儿!总之,我先去了。我的死必会让天下一分为二,之后再由大人痛痛快快一统江山。哈哈哈。为了不留下遗憾,您看,我把所有的米都做成了牡丹饼,还为那些食用之人做了法事。」说着,元忠一把抓起一个牡丹饼,当着家康的面大嚼起来。
家康也笑了。他边笑边伸出手,拿起一个牡丹饼,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眼睛模糊了,连手中之饼都看不清了。「彦右卫门,我看你越来越像伊贺爷了。那时候,伊贺爷总是斥责我,总是爱教训我。家康终於听到了神佛的声音,终於变成了你口中所谓能进行大赌博的人。你把弥次右卫门和主殿助都带去吧,这是我送给你的殉葬之人,你把他们带到阴间,好给你作个说话的伴儿。」
「那太浪费了。」元忠继续坚持道,「只要松平五左卫门近正一人就够了,我负责本城,五左卫门负责守护外城。而您带走弥次右卫门和主殿助二人,定会有更大的用处!」说毕,他无限感慨,笑了起来:「大人远赴会津,若局势无变动,我和五左卫门二人留守即可。若您东去之后,发生变故,此城池冲早会被敌人包围,而附近也无救援之人。所以,即使您留下五倍十倍的人马,结果也无两样,反倒酿成无谓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