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杜让能、崔昭纬被他强拉了过来,登上了安远楼。
安远楼外,曾经的战场之上,泾原军又回来了。
前后被俘虏了一万七八千人,共拣选出了五千精兵,基本都是体格健壮、技艺娴熟之辈。
习气也还凑合,后面再慢慢约束,严加整顿,花点时间和精力,就是一支可战之军。
仅剩的三千关东新卒也被补了进来,总计八千人,打散后混编,抽两千人出来,其中一千五百补入丰安军,五百补入定远军——这些都需要班师回灵夏后才能完成。
六千步卒,外加即将配齐的来自凉州蕃部的两千骑兵,便是刚刚组建的固镇军的全部了。
一口气吃下了渭北五州及泾原三州,邵大帅只新增了三个军,计两万四千步骑,说实话是相当克制的。
发展了好几年,常备衙军的机动野战兵力终於大大增加,可喜可贺。
“两位师长,此军可还入眼?”邵树德指着城楼下列好大阵的固镇军,问道。
这支部队回去后还要与经略军、武威军等老牌部队进行人员交流,再度重编。不过到底是泾原边军的框架,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
杜让能、崔昭纬二人相对无言。
还有什么好说的?关东募的两万四千新兵被人家拉走一半,堪堪恢复到一万七千人的神策军看着还是一副谁都打不过的不争气的模样。要想真正振作起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没有可战之军,就只能被人欺负。长安上上下下,经历了这次泾师之乱,已经没人再怀疑这点。
“高将军,你觉得如何?”邵树德转向了侍立一旁的某人,问道。
此人其貌不扬,双手布满老茧,脸上满是风霜,鬓角多有白发。但精神饱满,气度上佳,一看就是老行伍了。
杜让能知道这个人。陈敬瑄的旧将,名叫高仁厚,曾官至剑南东川节度使。
韦昭度率军入蜀后,他被褫夺一切本兼各职,列为罪将。但为人忠诚、厚道,善於治军,竟然坚持了很久,最终被朱玫打败。
高仁厚曾经在关中战过黄巢,当时还是个十将,由陈敬瑄派出。数路兵马皆败,就他一路不败。回到川中后,平定叛乱,攻灭杨师立,功劳甚大。
此人用兵有个特点,喜攻心战、夜战、伏击战,并且屡屡得手,还是有一套的。
朱玫入蜀,就被他伏击了,但王行瑜肉袒拚命,竟然反败为胜,只能说兵太差了。
高仁厚兵败后投奔赵俭,后被邵树德要来。其在梓州的家人,也由邵树德书信给朱玫,送到了灵州。
现在的高仁厚,已是朔方镇衙将,朝廷自然无法追究。
朔方军正处於大发展的时期,邵树德求贤若渴,对高仁厚这种证明过自己的人非常欣赏。
关键是这人忠诚厚道, 有仁心,当真是人如其名,感觉就是一个还没被武夫大染缸污染的异类。
“比末将以前带的部队能打。”高仁厚躬身行礼道:“蜀中安逸、富足,兵不愿死战,稍有不谐便溃去。若末将统此军,当不至於让朱玫反败为胜。若能统铁林军,天下大可去得。”
邵树德大笑。
高仁厚此人,用兵才能很高,但情商很低,政治素养也很低,是一个纯粹的军人。
铁林军是邵树德事实上的亲军,军使一直由他自己兼任,副使是大舅子野利遇略,从来没有交给过外人。
有点见识的人,都不会像高仁厚这么说。
“今后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邵树德说道。
只可惜,高仁厚四十多岁了,也就比杨悦年轻一些,在朔方一众将领中,年事偏高,顶多也就效力个十来年。
“而今军中空缺甚多,高将军早晚有带兵的机会。”说罢,邵树德又转向两位宰相,道:“高将军罪将的身份,本就系人构陷,今可平反。”
杜让能、崔昭纬二人还能说什么?
邵树德在向他们展示军威,此事恶了他,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崔昭纬暗暗瞟了一眼高仁厚,听闻他是许州人,与自己暗地笼络的蔡州人西门昭倒算半个同乡。
西门昭蔡州将出身,秦宗权失败后与人流落关中,本名符道昭,有万夫不当之勇,倒也不比这个高仁厚差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神策军重建,西门昭已领一都三千余人。若能将他彻底拉过来,就就省了不少事情了。
早晚诛杀西门重遂一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