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长孙无忌身后这个中年人,李世民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他敏锐的发现,虽然大舅兄面色肃穆,但嘴角眼中却透出了几不可辨的喜色。
“拜见陛下,拜见秦王。”
李渊抬抬手,“辅机何事觐见?”
长孙无忌看了眼身边的中年人,正色道:“此人突从长安至仁智宫,声称有大事启禀陛下,臣不敢停歇,即刻带至御前。”
这种话,傻子都不信,随随便便来个人,长孙无忌就敢将人带到李渊面前?
李渊也懒得想这种小事,“说!”
中年人拜服在地,“太子意欲谋反,草民偶尔探知,疾驰而至……”
“不说真假,你是何人?”秦王打断道:“何以知晓东宫密谋?”
“在下杜凤举,京兆杜氏南曲旁支。”杜凤举回道:“草民於长安外长乐坡处,窥见东宫属官运送铠甲、军械……”
李渊一边听着,一边忍不住打量着李世民,不经意间眉头微蹙,京兆杜氏南曲,杜如晦、杜淹均是天策府属官,前者更是二郎的心腹谋士。
李世民越来越觉得诡异,偶尔窥见……所以就跑来密报太子谋反了?
往好里想,这是意欲攀附,从龙之功;往坏里想,这是构陷太子。
好吧,虽然之前已经有桥公山举告太子谋反了,这位杜凤举火上添油,看上去已经是证据确凿,但实际上却留出了令人浮想联翩的留白。
果然,李渊也并不相信杜凤举的这番话,径直问道:“何人指使?”
杜凤举坦然道:“草民窥见铠甲,后询叔父执礼公,才赶赴仁智宫,以防有变。”
李渊嘴角微撇,看向了长孙无忌,杜凤举没有去找堂兄杜如晦,却找到了长孙无忌……李渊很清楚这位在二郎手下充当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李渊想起两年前李善曾经对长孙无忌的评价,此人阴诡。
果然是留在长安的杜淹,李世民在心里反覆桥公山、杜凤举连接不断的举告太子谋反,这件事太诡异了,自己并没有任何动作,顶多只是防御而已……封伦、杜淹在长安到底在做什么?
李渊的视线再次投在了李世民的身上,杜凤举的举告,让他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会不会是二郎出手构陷?
毕竟二郎这一次随驾避暑仁智宫,除了唐俭、宇文士及等要留守处理朝政的重臣之外,其他大部分的人都带来了,特别是天策府属官,全都带来了……只有记室参军杜淹留在了长安。
而偏偏是杜淹的侄儿跑来举告太子谋反,李渊也渐渐有一种颇为诡异的感觉……秦王一脉、东宫门下,同时来举告太子谋反。
似乎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就能废太子,让秦王入主东宫……但身为上位者的李渊,那种天然的警惕性再次攀上心头。
是的,我是想废太子,我是想易储,但这不是二郎用这种阴诡手段的原因。
说白了,借用后世的一句台词,朕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你不能抢!
殿内安静了片刻后,李渊的视线重新落在了杜凤举身上,“长安可有异动?”
“草民不知。”杜凤举吞吞吐吐的说:“不过坊间有童子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