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潭。
凌敬难得的很冲才起床,事实上这一段时日,老头儿从来没睡踏实过,每每深夜惊醒,直到昨日大胜捷报入京,这才安然入眠。
净了面,用了早饭,凌敬没有急着去长安,而是招手问:“朱娘子可回来了?”
次媳一边收拾,一边摇头笑道:“昨日捷报一到,朱娘子就下了山。”
一旁的长媳插嘴道:“不过今日朱娘子一早就入城了。”
凌敬微微颔首,心里猜测要么是去平阳公主府,要么是去崔府了,听说那位崔小娘子那日晕倒后一直病卧床榻。
“凌公。”
“嗯。”凌敬笑着冲门外的青年招手,“朝中决议,怀仁伤愈后启程返京,你便不用奔波了,另让人送信去代州。”
青年有些冲疑,走进门内,想了想低声道:“还是跑一趟吧。”
凌敬看青年脸色颇有黯然,眉头一皱,“怀仁伤势到底如何?”
这青年是当年随苏定方从冀州迁居而来的老人,后为苏定方亲卫,叹道:“郎君坚守顾集镇八日,战事极其惨烈,只怕他日……满村皆白。”
凌敬叹了口气,这是他能想象得到的,三千士卒坚守八日,余八百勇士出城死战多时,能有多少人能生还长安?
他日,的确会整个庄子都挂白。
不过,凌敬在心里想,怀仁此次出战,虽亲卫伤亡惨重,但其一往无前,犀利无双,冲锋陷阵,已得众心,他日若有事变,必能得麾下死力。
不多时,凌敬上了马车,慢悠悠的向长安而去,路上一直在细细琢磨,李善连续遣派了两批亲卫携信赶回来,虽然信中写的比较隐晦,但毕竟相处几年,凌敬自然看得懂那些言外之意。
其一,圣人许怀仁在代州养伤,待得痊愈再行返京,而且还特地指派平阳公主从太医署挑选名医北上,这证明了一件事,圣眷不衰。
如果说因为此战,李善的分量急剧上升,但随着其回京,至少在夺嫡之中,李善的分量并不算重。
接下来的日子,李善能不能过的如意,很大程度要看圣人李渊如何看待李善这一番作为。
凌敬琢磨着,怀仁此次以死战,以京观来显示对李靖的恨意,但同时很乖巧的上书自请回朝……总的来说,是在向李渊显示一个观念,虽然我有点熊,但还是个乖宝宝。
进退有度。
这个尺度把握的很好。
再等到回朝……凌敬捋须笑着想,以怀仁的能力,圣眷更上一层,应该没什么难度。
呸!
去年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媚上!
还有比你更擅媚上的吗?!
走下马车,凌敬在心里想,其二就是与陇西李氏丹阳房的关系了,这条线不能断,也断不得,不说怀仁与李楷是至交,至少怀仁的身世,立场……李客师父子应该都是有所揣测的,鬼知道关键时刻会出什么事。
正想着呢,凌敬眼角余光瞥见了似乎等了很久,正在来回踱步的李客师。
“凌公。”
凌敬笑吟吟的回了一礼,“朝中决议,客师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