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调去魏州辅佐固然可行,但宇文融日后若有闪失,他这个下属会更加寸步难行,这竟是真心实意的保全他
“多谢宇文户部”
见郭荃突然正容下拜,宇文融一怔之后连忙伸手把人扶了起来。想到自己身兼数职劝农廉察天下,那种望风而拜所向披靡的威势,他不禁异常怅惘。事到如今,他能够为这些不离不弃的昔日心腹做的,竟是只有如此少少的一丁点而已。
这一场席卷两京,可称得上是张说罢相之后又一场政治风暴几乎告终的时候,安国女道士观中,玉真公主正在和金仙公主对坐弈棋。置身事外的她们冷眼旁观政局多变,心情却轻松得很,口中谈论的也是完全不想於的话题。
“元元,杜十九郎这次不但躲过了行刺,而且还躲过了洛阳城中的这一场大麻烦。你说玉曜和杜十九郎的好事,究竟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谁知道杜十九怎么想的,把人拐出去这么久了,结果却没个音信。如今出了蜀中,於脆去江南逛了,当初刘阿斗是乐不思蜀,他倒好,乐不思京,算算除了两三个月一封信,平日里连个音信都没有这次这么大的遇刺案子,他也不叫人说一声”
两位金枝玉叶正在说道那一对置身千里之遥江南的小情侣,霍清却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两人面前,长跪施礼后便呈上了手中的一个铜筒。
“二位贵主,云州固安公主命人送了信来。”
“哦?是元娘?”
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对视了一眼,全都笑了起来。
对於这一位按照辈分应该叫她们祖姑姑的和亲公主,她们知道其身世经历,又因为其性子真的讨人喜欢,因而倒多几分真心怜惜。此刻两人索性挪去坐在一块,聚首看信时,最初还只是带着几分轻松之色,但渐渐的,她们对视一眼,便双双蹙紧了眉头。而送了信来的霍清察言观色,知道固安公主今次来信恐怕不止说了些近况闲话,还有更要紧的事,连忙悄然退出去守在了外头。
“如何?”
“这个元娘,杜十九郎既然称她一声阿姊,此前又携了玉曜前往蜀中,这信中所言与奚族及契丹市茶,必定是真的。而她别无依靠,用这种手段获了大利,倘若真的朝中复置云州,云州都督一上任,她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玉真公主轻蹙秀眉说到这里,忍不住拈起了一枚圆润如玉的白色云子,踌躇了好一会儿方才抬头问金仙公主道,“可是,阿姊,要知道杜十九郎此前才升为殿中侍御史,正当重用之际……”
“杜十九郎是否愿意,那自然是最要紧的。只不过,朝中多变,张说也好,宇文融也好,都是何等呼风唤雨之辈?一朝失势,树倒猢狲散,甚至一个不好还有被人赶尽杀绝之忧,反而不如任外官逍遥。就是你我,何尝就愿意这么被拘在两京之地?好在我们是女冠,不比其他嫁人生子的公主,如若真的云州安定了下来,他日我们未尝不可悄悄到那里一游?”
“啊,阿姊这主意真是妙极”玉真公主眼睛一亮,却是连连点头道,“你说得有理。杜十九郎即便再有能耐,究竟年岁太小,阿兄无论如何也不会骤然将其升至高位,与其在朝中看别人脸色,何如在外自己做主?只要他肯,我回头去设法打探打探这复置云州究竟怎么个说法。料想云州那种地方,还供着一位昔日的和蕃公主,但使对前途还有那么几分热衷的,就不会愿意去不过,杜十九郎的资历,担当刺史却还差了点儿……”
“差了什么?这次回来,在京呆上一段时间,他总要再进一步,云州就算真的复置,也还在百废待兴之间,谁会相争?置不置都督还不一定呢。 说不定,到时候李相国杜相国巴不得他去”
金仙公主伸手和玉真公主紧紧握在了一块儿,见自己这位妹妹露出了欣悦的笑容,她想起此前那段孽缘让其郁郁寡欢了许久,想了想便笑着说道:“对了,有个消息你兴许还不知道。昨日我进宫去见阿兄的时候,听说阿兄有意再次迎司马宗主进京,并於王屋山建造道观请其长居。你若是不喜欢两京嘈杂,日后大可请命随侍,一半日子在长安洛阳,一半日子在王屋山,又清净又逍遥
“阿兄又去找司马宗主了?”玉真公主霍然站起身,面上流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笑容。下一刻,她陡然之间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连忙上前凑到金仙公主耳边,用极轻的声音叨咕出了一句话。
“你呀你呀,竟然在想这个”金仙公主哑然失笑地摇了摇头,却不禁对这个提议怦然心动,“不过你说得对,这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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