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
青宫。
“砰!”
秦王再次在殿上暴怒地摔出一物,犹自不解恨,起身一脚将身上的桌案踹翻。
暴怒咆哮:“老儿欺人太甚!”
殿下一众臣属面面相觑。
不知这位殿下为何突然如此暴怒。
明明上一刻还心情颇为欢悦。
便是因为最近京中盛传的流言。
对於此事,殿上众臣心中还颇有微辞。
本来他们想劝秦王借用这次机会,与那天波侯修复关系。
却没有想到,殿下竟然暗地里着人使了手段,令那锺馗入了长乐公主眼中。
也没有想到,那长乐公主竟然如此不自惜名声。
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其中蹊跷?
若没有长乐公主配合,京中岂会这般快便传出这等流言?
就算传出,没有她推波助澜,又有几人敢议论此事?
不管如何,此事於玉京中流传极速,甚至已经传出京中,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天下皆知。
且不说那锺馗,此人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此事一出,他受人耻笑是必定的,但也无人会在意。
长乐公主名声本就众人皆知,倒也不惧再多一些风流之事,最多也就是这次闹得大了些,或是要受春官府的宗伯责斥,也仅止如此。
那位天波侯就惨了,定然是要闹得灰头土脸,面上无光。
弄不好,还要落得个大麻烦。
私通公主,本就是重罪。
还令公主珠胎暗结,简直是帝室丑闻。
这也就罢了,竟然还被自己举荐的“人才”给绿了。
堂堂一品至圣,落得如此,必然要遭天下人嘲笑。
秦王恨那天波侯入骨,如此岂能不大喜?
这怎的又突然如此暴怒?
他们深知秦王虽然有些专断,但平日里气度也是颇为不凡,临危而不乱。
如此失态,倒是少有。
必定是事出有因。
杜畿上前来拾起那本被秦王摔落的奏册,翻开一眼扫过,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环视左右,将奏册上内容简要地说了出来:
“李塚宰已至东都,东都传来消息,说是李塚宰奉公孙太宰与韩侯父子合共一十三副遗骸而回,”
“正於东都筹备,欲返玉京,”
“李塚宰……”
他微微一顿,方才继续道:“欲启朝阳门入京,经百里御街,上周天社稷坛,入太庙告祭历代圣祖先帝,为公孙弘、韩雄父子、百二万北关将士乞凶礼。”
众人听闻,俱是一惊。
朝阳门乃玉京正门,人皇出行,行御道,出朝阳,除此之外,也只有国之盛典方才会开启。
朝阳门一开,必定是万众瞩目。
公卿权贵,亿兆黎庶,甚至是稷下学宫也定会派人前来关注。
这李东阳如此做为,与向天下明告秦王之“罪”无异。
而上周天社稷坛,入太庙告祭历代圣祖先帝,乞凶礼……
这是大稷最盛大的五礼之一。
所谓凶礼,是哀悯吊唁忧患之礼。
唯国之大凶、国之大祸、国之大败、国之亡危,方才有此礼。
先祭周天社稷,再祭历代圣祖先帝,继而人皇、国母、储君都要相继入太庙请罪,再登上周天社稷坛,召告天下,自召己罪。
如今人皇闭关,国母已薨,能入太庙罪,上社稷坛罪己之人,除了监国秦王还有何人?
这事若真让他做成了,秦王便成大稷千古罪人,铭录史册,受千秋唾骂。
秦王如何能不怒?
“殿下,此事实不用如此恼怒。”
众臣沉默了许久,才见杜畿开口道:“要举大凶之礼,并不是易事,尤其是李塚宰欲以下臣而上乞,”
“无论是开朝阳门,过百里御街,上周天社稷坛,入太庙,都非等闲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