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不少心无大志之人来说,倒是个混日子的好所在。
正如此时衙署之中的几人,在衙署中坐班,倒是比平日休沐在家更清闲,至少不必为家中琐事烦忧。
只是其中有一人,却与其余人的自得其乐全然不同。
此人豹头环眼,狮鼻阔口,铁面虯鬓。
说好听的,是相貌奇异,说实话,就是丑陋。
半点文人之相都无。
眉宇间的愁苦之容亦是毫不掩饰。
“锺馗,你也来这虞部有些时日了,怎的还是如此?”
一人朝他看来,见他面上愁容,不由摇头道:“你虽曾高中解元,但京中不比他处,你随便往这彩衣巷里扔块瓦片,都能砸出十个八个解元来,”
“何况你连功名都被黜了,若非你与杜长史有旧,你也进不来此处,岂不知足?”
这地方,聚集着各府官署衙门。
出入此间的各品官员衣色皆不同,多不胜数,百姓皆称为彩衣巷。
久而久之,人人皆如以此称。
其他人也是澹澹扫了他一眼,眼角隐有一丝讥诮。
显然这些人也并未将锺馗看在眼里,只觉这丑鬼终究是天南边远之地来的,太过不知天高地厚。
自以为才高,却不遇明主,一腔大志不得抒。
这样的人,他们见得多了。
俱是些眼高手低之辈。
锺馗闻言,却是一语不发,自顾伏桉署中积压的文书。
这虞部之中,倒也并非全是打理园林苑囿之事。
亦有不少关系着民生之事,只是普通百姓民生,如何能与贵人的珍奇花草相提并论?
除了他外,没有谁会去理会。
众人也不欲与他多说,便如往常一般,只当他不存,自高谈阔论去。
锺馗也乐得清静。
过了一会儿,却忽然有人叫他。
“对了,锺馗,我若没记错,你是阳州人啊,可识得江都天波侯?”
锺馗一怔,旋即垂下头,低声道:“天波侯何等人物,我岂能识得?。”
“也是。”
那人哑然一笑,显然也认为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这位天波侯可了不得,你若识得他,还用得着坐在此处?”
“鬼方王廷啊,北雁关百余万将士都挡不住,几乎尽殁其铁蹄之下,却让这位一剑给灭了,啧啧,若非这有稷下学宫为证,谁人能信?”
锺馗闻言一惊:“什么!”
“怎么?你不知么?今岁稷下评已出,这位天波侯名列梧桐,可着实震惊了天下人。”
“嗨,我与你说这些做甚?”
那人摇摇头,也不再理他。
锺馗此时心中却是百味杂陈。
别人不知,他自己岂会不知?
他入京来,便是得那位天波侯举荐。
当时还以为自己终於是得到了天波侯重视,一身才华得以施展。
可如今看来,分明是天波侯看不上他,才将他打发到这里来啊。
心中苦涩之际,忽闻署外有人呼喊:
“锺馗何在?”
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几个喝茶闲谈的郎官见了此人,都纷纷站起。
“哟!骆侍卫,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您找锺馗?”
几人都奇怪,锺馗怎的和此人扯上关系了?
他们常为公卿权贵府中打理圆苑,对各府中的人大都熟识。
这位,可是长乐公主殿下的侍卫,非是一般人物。
那位骆侍卫却是大喇喇地摆摆手,没有与他们多说:“锺馗呢?让他出来。”
“锺馗!还不快过来!”几人忙去将锺馗扯起。
“骆侍卫,他便是锺馗,您找他是要……?”
骆侍卫却是直接打断,朝锺馗打量了几眼,见他如此貌丑,眉头皱了皱,却也没多言,
直接说道:“你就是锺馗?有贵人要见你,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