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旦说到了孙儿、外孙的时候,就又是一副嘴脸了,什么大道理,统统都忘了个干净,丢到了九霄云外,剩下的就是心疼了!
陈正泰却很是认真地道:“陛下要管教自己的儿子,儿臣也想管教自己的儿子,道理是相通的。”
李世民倒是理解,颔首道:“那你记吧,不过朕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记下,而是想知道朕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陈正泰毫不犹豫道:“这事容易,若是陛下不心疼的话,就不要让太子成日待在东宫,体验民间疾苦的办法多的是,与其让他在东宫之中,每日听人阿谀奉承,每日抱怨陛下对他的苛刻,倒不如……直接将他送去西宁,待个一年半载,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送去西宁?”李世民凝视着陈正泰。
陈正泰点了点头头道:“其实我们陈家的弟子们,此前也是大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日游手好闲。儿臣为了重振陈家,只干了一件事,便是将这些子弟,统统送去了矿场挖煤。等挖个几年,结果就什么臭毛病都没有了。这效果,比多少大道理都管用呢,否则再怎样拳打脚踢,怎样教导,也不及这样的效果。”
张千在旁直接听的心惊胆战,忍不住道:“大胆,这可以混为一谈的吗?太子是陈家子弟吗?”
陈正泰立即道:“这是什么话,太子也是人,怎么就不能和陈家子弟相比呢,张力士这是什么话?”
张千一时无语。
陈正泰想着在家想好好教育儿子都屡屡受挫,心情本就不好,此时张千等於点着了他某个着火点了,於是他继续道:“更何况,你又没有儿子,怎么知道陛下和我这样有儿子的人的心意,教子这等事,张力士还是不要指手画脚的好,你生了儿子再说吧。”
这话足够简单刺激粗暴!
张千仿佛一下子遭受了无数的暴击,整个人要跳起来!
这已涉及到了人格的侮辱!
不过……他下一刻就泄了气,因为……此刻他一丁点的脾气也没有。
李世民却是沉吟道:“话虽如此,可是……太子毕竟是储君,真的可以如此吗?若送去关外,朕向百官怎么交代?倘若在关外出了什么事故,又当如何?”
这也是李世民最为顾虑的地方。
其实历来的天子教育自己的儿子,也不是不知道让他们吃一点苦头说不定更好。
可是……太子往往是储君,而这个时代,和后世是不一样的。
在这个时代,生存条件恶劣,一旦远行,立即会引发水土不服等问题,一场疾病,或者一次不慎,都可能导致生命的消亡,这并非是可以忽视的事。
也正因为如此,太子必须得和宝贝似的,让专门的人监看,简直就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陈正泰则是讪讪一笑,他似乎也觉得,好像这有点不切实际了。
是啊,没有人能承担这种意外,尤其是在这个世界,意外的几率很高。
不说其他的,单说李世民,在历史上生了十四个儿子,可是还没有来得及成年便夭折的儿子,就有四个。
这死亡率,还是有着最优渥的条件的皇族,身边不知有多少的人供奉,更不知有多少天下最顶尖的医者待命的结果。
若是换做其他人,死亡率更高。
这可是一个感冒发烧,都可能要人命的时代啊。
若是去更加恶劣的环境,稍稍有一丁点不小心,都可能要了人的性命。
李世民想了想道:“不过……也不是不可以折中的,此事,朕再想想吧。”
李世民随即道:“说来多日没见秀荣进宫了,近来秀荣每日都在家中教子嘛?”
陈正泰点头道:“除了教子,偶尔也会管理一些家事。”
“陈家的事务,想来也是繁杂。”李世民感慨道:“朕的这个女儿,性子比较温和,若为男子,一定是贤能的人。”
陈正泰尴尬一笑,若是男子,我就讨不到老婆了。
李世民却是突的道:“说到了太子,朕倒是……在想,此时太子在东宫做着什么呢?”
他心念一动,随即看了张千一眼道:“此时是什么时辰了?”
张千道:“陛下,差不多是未时了。”
李世民道:“那么……时候倒还早。走,一起随朕去东宫看看吧,朕倒要瞧瞧,太子现在在做什么。这些时日,朕事务繁杂,倒是对他疏於管教了。”
陈正泰倒有些尴尬,他不喜欢这样,因为李世民的心血来潮,倒有些像后世的老师在自习的时候,来个突击检查。
没检查出什么还好,一旦检查出什么,那就糟了。
只是李世民兴致来了,自是谁也拦不住,此时提前去通风报信,显然也已冲了。
陈正泰只好乖乖应命,心里祈祷着李承干可别干什么惹李世民发火的事才好。
张千立马去安排好了车马,没多久,李世民便领着陈正泰登车。
皇家的马车乃是特制的, 隐私性很好,保护性也很强,木头里夹着钢板,用於防止弩箭穿刺,除此之外,车厢里也格外的宽敞。
当然……唯一的缺点就是……它跑不快。
不过李世民对此,倒是无所谓的,因为皇帝出行,本就不可能风风火火。
为了防范於未然,所以这车外头没有过多的装束,不去仔细辨认,也看不出和其他的马车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这是李世民微服出行专用的,只带着数十个护卫,自太极宫到东宫其实不远,这是两座紧挨着的宫殿群,所以片刻之后,车马便停在了东宫外头。
陈正泰下车,便大声嚷嚷道:“陛下,到了,请陛下下车。”
他这一喊,东宫外头的卫率禁卫立马打起了精神。
………………
第一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