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李纲的水平还是够的,就是运气有些差,这一点和陈家差不多。
陈正泰第一次见这位传闻中的世伯时,心里还不禁在感慨,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一位老前辈啊,是咱们老陈家的同行。
何况历史之中,李纲到了贞观四年便要死了,眼看着李纲一脚踏在了棺材上,陈正泰觉得自己对他可要多多尊重才是。
李纲此时已须发皆白,脸上皱纹尽显,却是目光如炬,显得很有精神气。
他听闻了陈正泰成为少詹事,居然并不高兴,反而捶胸顿足一番,对身边的人气咻咻地说:“那陈氏与谁亲近,谁便要倒霉,何况这陈正泰,乃是眼睛钻进钱眼里的人,他会误导太子殿下的啊。”
属吏们一个个唯唯诺诺的,纷纷称是,只是心里不禁在嘀咕,詹事您老人家,确定说这话不心虚?你不也是辅佐了谁,谁完蛋吗?
自然,东宫里是没人敢这样在李纲的跟前作死的。
於是,陈正泰到了詹事房的时候,便见一须发皆白的人坐定,左右则是左右春坊庶子,除此之外,还有三寺七率府的文武大臣分列左右,很有威势的感觉。
陈正泰一见到李纲,则是笑呵呵的上前道:“下官陈正泰,见过李詹事,李詹事的大名,如雷贯耳,下官闻名已久。”
李纲上下打量了陈正泰一眼,脸上神色淡淡,只颔首:“噢,见过了就成,老夫年纪大啦,体弱多病,东宫事务,还需少詹事多多分忧。”
“哪里,哪里。”陈正泰乐呵呵地道:“这是下官应尽的职责。”
李纲眉一挑:“太子乃是东宫之首,我等辅佐太子,干系重大,所以这东宫属官,首要做的,就是万万不可让太子顽皮,需好好敦促他的功课。左右春坊,尤其要注意这一点。至於东宫事务,也需崇文馆、司经局、典膳局、药藏局、内直局、典设局、宫门局诸官吏好好料理。至於家令寺、率更寺与仆寺的寺丞以及主簿人等,更要小心。七率府这里……新近增添了一个二皮沟率府是吗?这东宫之地,可不是闲杂的军府,定要严格军令,切切不可滋生事端。”
这上下的属官,有八九十人,听了李纲的吩咐,纷纷作揖:“诺。”
李纲随即感慨道:“少詹事。”
陈正泰看了李纲一眼:“李詹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李纲道:“你是初来乍到,这詹事府的规矩多,官吏也复杂,先别紧着办公,而是要先将规矩学了,这首先要学的,便是要与同僚们和睦。”
“东宫不比其他地方,此乃储君所在,乃是潜龙之所,因而……盯着的人可多着呢,所以里头若是有什么纷争,定为天下人瞩目,因而万万不可府内官吏有什么不和的传闻,因而你先认认人,先学会与人和睦相处。”
他说了一大通,意思是对陈正泰不放心,生怕陈正泰这个家伙来了詹事府,惹得里头鸡飞狗跳。
当然……也有一些下马威的意思,李纲毕竟在这东宫已有数十年了,可谓是老资格,辅佐了三任太子,跨越了两个朝代,还生生弄死过两个前任太子,凭借着这样的经验,也绝不是寻常人可以比的。
这言外之意是,你陈正泰还嫩着呢,虽然是少詹事,先好好学习吧,管事……有老夫呢。
陈正泰居然没有生气,而是立即作揖:“李詹事说的对,下官一定遵从李詹事的吩咐,好好与人为善。”
李纲没想到这陈正泰居然当即就认怂,於是换上了一些微笑感慨道:“老夫与你们陈家,也是有几分缘分的,当初你的曾祖、祖父,还有你的父亲,老夫都曾打过交道,他们都是谨守本分的人,老夫希望你也如此。”
说着,他一挥手:“好了,都退下吧。”
众官唯唯诺诺,纷纷告退。
大家在李纲面前,大气不敢出,这可是真正的老资历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样的资历,在座的诸位就算是再活一百年,也未必能有的。
李纲随即低头,开始拿起案牍上一个个奏报,提笔进行批阅,东宫是一个很大的机构,大到寻常人单单认这东宫的百官,都要绕晕了脑袋。
可李纲气定神闲,这里头所有的官署发生了什么,事无巨细,他都需要过问。
众人自詹事房里出来,都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向陈正泰。
这位少詹事可是闻名已久啊,而且看看人家,小小年纪,就平步青云了,实在让人羡慕。
而这时,陈正泰却笑呵呵地道:“诸位,诸位……先别急着走,本官初来乍到,今日正好和大家一起打打交道,李詹事不是说了吗?要与人为善。来来来……都来……”
陈正泰一面说,一面下意识地朝自己的袖里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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