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烨喝了一口葡萄酿压住了心头的烦躁,开口道:「陛下,微臣年初之时曾经给您立下了军令状,现如今,火器作坊已经逐渐恢复了元气,这个月的产量已经达到去年这时候产量的一半,这说明它已经逐渐走上了正轨,以后要做的就是简单地训练人手和扩充作坊的规模就好,最冲到明年此时,就可以和往年的产量相持平。」
云烨说着就把带来的图表拿给李二看,李二仔细的研判之后,对云烨说:「这些事也只有你来做。才能有这样效果,没有惊天动地,一切都在悄悄地完成,可笑啊,无忌居然还在质疑你的能力,不过我听说你将河北朔方两地的武器配额生生的削减了四成,这可不好。就算你心中有怨气,也不能这样做。这些兵将不是某一个人的,他们都是大唐的军人,你这样惩罚,会在军中造成分裂的。」
云烨一口喝干杯子里的葡萄酿苦涩的对李二说:「微臣知道,可是有时候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性子,就像王孝杰的事情一样,我不是恼怒他飞扬跋扈,也不是恼怒他对我不敬,我只是一想起晋阳的事情,心头的怒火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微臣心里对雉奴也是非常的愤怒,恨不得将他碎屍万段,可是,可是一旦别人糟践他的时候微臣发现自己居然会更加的愤怒。」
李二痛苦地闭上眼睛,好一阵子才睁开眼睛,挥挥手,那些舞姬纷纷退下,等到大殿里只有君臣二人的时候,李二才说:「这就是一家人的感觉,雉奴犯错,我们可以杀,可以剐,唯独不能让别人动手,虽然痛苦,我们还是要慢慢的熬下去。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怒火,才准备将马上就要见到功劳的火器作坊交出来?觉得这样才不损大局?」
云烨点点头说:「微臣的性子最近非常的暴躁,非常的暴躁,如果不是容儿,和寿儿赶回来,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
李二呵呵笑道:「你最想干什么事?说来听听,朕最近也是如此。」
「微臣非常想将长孙无忌装到麻袋里痛殴一顿!」
「哈哈哈,这可不行,尚书左仆射被你痛殴,朝纲就乱了,你不喜欢长孙冲的背叛,其实朕也不喜欢,但是他们这样做对大唐有利,对朕有利,知不知道,如果没有长孙冲提醒,朕即将丧命!所以啊,对长孙氏你还是看在皇后的份上忍了吧。」
这还是李二第一次主动谈起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孙思邈说李二昏迷过,多余的话不说,估计皇帝已经对他下了封口令,不能为难孙思邈,如今听皇帝说起,云烨也没了打探的心思,毕竟现实已经摆在这里了,李治失败了。
李二见云烨光顾着喝酒,并不向自己打探到底出了什么事,就有些奇怪问道:「你为何不问朕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磨难?」
云烨用手捞出杯子里的冰鱼,嚼得嘎嘣作响,一口寒冰下肚之后才说:「不想听,真的不想听,这个故事听了一定会让人不舒坦,微臣刚刚有点好转的迹象,不想再一次陷进去,听了总会让人伤心,既然陛下现在好好的,不听也罢。」
李二苦笑一声说:「你倒聪明,清楚多知道一点,就多一点伤心,多一些难过,确实如此啊,朕的心已经碎了。
听说你在玉山山谷养病的时候和皇后,青雀曾经一起斗促织,斗了整整半个月,不如我们把今年的赌局换成促织如何?马上就要到深秋了,昭阳宫已经修复了,我们进去狂赌三天如何?」
「微臣自然奉陪,只是今年的客人不好找了,好多有趣的老大人都已经故去了。」云烨很奇怪到了这个时候,李二竟然想扔下国事去斗蛐蛐。
「今年年份不好,让人伤心的事情太多,既然你我都是伤心人,那就再找两个伤心人就是了,却不知这天底下,还有谁会比我们君臣更加伤心。」
长孙掀开帷幕走了出来道:「算我一个,我也是伤心人。」
李二点点头说:「没错,你我夫妻一体,一人伤心,另一人也必然感同身受,好啊,你算一个,还有一个到底上哪里去找呢?」
云烨心思一动,从怀里翻出一封信拿给长孙和李二看,李二、长孙看完之后笑的前仰后合,一起鼓掌说道:「确实,这一位也算的一位伤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