诬告在当下。
基本都以反坐定罪。
不管你的身份如何,或者你的头上挂了什么官职爵位。
只要你是诬告,那就是一个反坐之罪名。
律法虽是这么定的,但真要实行起来,基本还是有些难度的。
就好比某位皇子妄告了谁,李世民总不能真的把反坐的罪名安在自己儿子的头上吧。
所以。
律法这玩意,主要还是用来限制普通人,而非上面的人。
“即然你如此肯定,那本官可就要发问了。”李冲元瞧了一眼不远处的牛凡后,又向着堂下的陈炳说道。
陈炳点头应道:“明府所问,小的不敢有所隐满。”
“那好。本官所问也简单,但你必须如实道出,要不然,你应该知道后果的。”李冲元继续说道。
接下来。
李冲元在胥吏的提醒之下,依着章程,开始向着堂下的几位陈家人一一问话,就连那陈炳的老婆也没有落下。
时过两刻锺后,陈家人的陈述算是结束了。
而此时的牛凡,早已脸色铁青的坐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冲元拿起随身携带的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交由胥吏递向王大同。
当王大同看到李冲元递给他的纸张之后,双眼望向李冲元,轻轻的点了点头。
纸上其实也没说什么,只不过是一个提议罢了。
李冲元见王大同点了头,随即看向堂下陈家的这三人道:“事情你们已经陈述清楚,本官这边也记录完备了。衙役,让他们三人先回避,待我等几位商议一下。”
衙役得话,来到堂下把陈家三人带了出去。
而此时。
二堂之内所剩之人,也只有鄠县的这些官员头头,以及胥吏和衙役们了。
李冲元忽然怒拍案堂,怒指牛凡喝道:“牛凡,你这苟东西,自己的事情不处置好,非得闹得满县皆知,你这是找死。”
李冲元这一怒,什么词都来了。
民告官,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案子了。
而这样的事情还发生在鄠县,这不得不让李冲元怒火中烧了。
鄠县离着长安这么近。
这事要是传到了长安城,到时候,他李冲元非得去朝堂喝茶不可。
自己手底下的官管不住,这就是他李冲元的责任。
哪怕他李冲元乃是一个代县令,可也是这鄠县的县令不是。
牛凡见李冲元怒指自己,知道自己理亏,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至堂下,向着李冲元等人行了一礼,“诸位,此事是我牛某人的错。原本牛某人也想赶紧处置好,可没想到,那小娘子性子如此刚烈。唉!这也怪我,是我没处置好。即然事情已经到了此地步,我也没话可说了。”
“你是没话说了,可我鄠县还要脸面呢。我告诉你牛凡,别以为你有一个县候的叔父,你就自以为是了。这里是唐国,这里是鄠县,我老早就让你手别伸太长,你到好,手伸的到是够长的,都伸到人家女人的床上去了,你真是够出息的啊。胥吏,你来告诉他,依着我唐国律法,此事他牛凡会判何罪名。”李冲元依然愤愤不平。
当牛凡一听到李冲元说要依着唐国律法来给他定罪后,这脸色立马变得已经是青红皂白的了。
胥吏拿着唐国律制,看了看牛凡一眼,又看了看李冲元一眼,小声道:“回县令,此案在律令中所言,犯类似於此案者,判髡钳城旦舂。而如实判罚,牛主簿将徒刑两年,且施以宫刑。与牛主簿通奸的小娘子,将徒刑四年。且二人还需共戴一枷,示众数天。”
谑。
李冲元一听那胥吏的话,顿时有些傻了眼。
他着实不知道就这么点事,这判罚如此之重。
徒刑两年不说,还要施以宫刑。
宫刑是什么,那可是要割了鸟儿的,与那些内侍就没啥区别了。
正当李冲元有些傻了之时,那胥吏又补话道:“此律令从秦汉时期一直延续到前朝,到了本朝,宫刑已被剔除,仅徒刑二年。”
“你话能不能一句说完,下次再这样,李县令非得揍死你。”李冲元被这胥吏给惊得,着实不喜。
胥吏被李冲元一句威胁,有些紧张的欠了欠身。
这律法,一直都是延用的。
哪怕到了往后几朝,这律法也是大同小异,没有多大的区别。
髡钳城旦舂罪名。
说来也简单。
剃头,戴枷,筑城,舂米。
城旦舂属於重徒刑。
不是一般人能抗得住的,哪怕就是一直从事重体力劳动的人而言,也不是谁都能抗得下来。
甚至。
城旦舂所从事的劳役者,其甚至都超过了筑城,或者舂米的范围。
具体如何,李冲元也只能脑补了。
堂下的牛凡,其实也早就知道自己犯下的事情需要担什么样的罪名,所以那胥吏所言的话,他好像并不在意一般。
更或者,他心里认为自己有一个县候的叔父,即便丢了这主簿之职,他也不会被判一个徒刑的罪名的。
反观一边的王大同。
两眼带冷,直直的看着堂下的牛凡。
李冲元望了二人各一眼后,突然站起身来,“牛凡,即然你认下了自己所犯下的事,那本官就依着我唐国律法责判於你,你可有疑议!”
“什么!!!冲元兄弟,咱们也认识这么些年了,不看在你我二人的交情上,也得看僧面吧。我叔父与你阿娘关系甚好,难道冲元兄弟非要治我於死地不成吗?”牛凡怕了。
他从李冲元的眼中看到了坚定之色,更是从李冲元的神态上看出了,李冲元的狠劲。
李冲元干笑了几声道:“什么交情,什么僧面佛面。在我唐国律法面前,没有什么交情,也没有僧百佛面,有的是事实,有的是依法办案。即然你牛凡跟我提交情,那我想请问你牛主簿,在你爬上人家小娘子床上的那一刻,可有想到你我二人交情,可有想到我鄠县的脸面。你没有,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些。 咱们话也不多说,你是想保官还是想保命,自己选吧。”
交情虽有。
他李冲元与牛凡的交情虽不深,但也不算浅。
而牛进达与自己阿娘的交情到底如何,李冲元虽不是太清楚,但也偶尔有听闻一些事情的。
如李冲元真要依着唐国律法来判,他牛凡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保官如何?保命如何?”牛凡算是看出来了,李冲元脸上虽怒,但却是暗里在帮他。
李冲元丢过去一个冷眼,“保官那就把那陈家小娘子娶了,让陈家人撤诉,一切事情就当没有发生。如是保命,那就自行去宫外跪着去,说不定你还能得到陛下的原谅,饶你一命。”
李冲元也只能选择这样的处置方式了。
王大同还在一旁盯着呢,真要是包庇了牛凡,他李冲元的头上,指不定落下来一道圣旨。
至於牛凡怎么选,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李冲元可不会再去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