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两人就来到了如家客栈。
三十多年过去,灵溪镇上很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唯独这间客栈一如既往。两扇木门半敞着,透出几分萧瑟破败。王陆推门进去,正看到老板娘在柜台上打着瞌睡,轻轻的齁声在安静的店内格外清晰。
只是恍惚间,王陆眼前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客栈内人满为患,来自九州各地的皇亲国戚们齐聚一堂,为了一场升仙大会磨刀霍霍,彼此勾心斗角。而柜台后面的爽朗少女,则为这难得的客流量欣喜若狂……
吸了口气,收敛心思,王陆几步来到柜台前,一边放下了一锭大大的银子,一边说道:「姑娘,起床接客了。」
下一刻,姑娘自瞌睡中苏醒,然后想也不想就是一拳当面打来,王陆哈哈一笑伸手去接,结果砰一声闷响,整个人倒飞三丈,半空一个翻身才稳稳落到地上。
甩了甩酸痛的手腕,王陆叹道:「果然时候长了容易忘事,竟没想起你的铁拳可破万法。」
「哼,赶快把脸凑过来,让你记忆深刻一点……说吧,干什么来的?」
老板娘明显带着起床气,对难得光临的客人恶言相向。不过待她看清了王陆身边的少女,便又陡然换上营业用笑容:「这位客人,您是来吃饭,还是来住店?」
王陆叹了口气:「当着人面,变脸如翻书,不太好吧?我们是来吃饭的,拿手的酒菜只管上来。」
老板娘应了声好,带着营业的热情跑到后厨,结果片刻后回来说:「后厨就剩下白饭盐巴和井水了,要不然给你们做个盐水泡饭吧。」
「……当年日均百万营业额的客栈被你经营成这个鸟样,也算本事了。」
「哼,我乐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拌着嘴,忽然帝琉尊目光转向老板娘:「九尾天狐?」
老板娘一愣:「你能看得出来啊,眼力不错哦,有好多年没人能一眼看出我体内藏的小家伙了。不过别害怕,封印得严严实实的,蹦不出来的。」
帝琉尊却不理会她,而是转问王陆道:「灵剑派为什么要在这咫尺之地收留九尾天狐?那是不可驯化的恶兽,灾祸之源。」
王陆说道:「反正现在都已经封在她体内了,灾祸不灾祸也无所谓了。而且你看这个封印载体。」说着,伸手一比老板娘,「青春靓丽,赏心悦目,多才多艺,而且还有破法的铁拳,留着多好。」
被王陆表扬青春靓丽,老板娘明显得脸颊浮上红晕,却努力摆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冷哼一声:「无聊。」顿了顿,「我去买点菜回来。」
王陆笑道:「好啊,好久没尝你的手艺。」
然而帝琉尊却冷声道:「不必了,我没有和九尾天狐同桌的习惯。」
老板娘闻言一愣,表情随即变得有些复杂,谈不上气恼,更多是奇怪。
身为九尾天狐的封印载体,这些年她也遇到过一些异样的眼光,但是这么赤裸裸的歧视和排挤,真的很罕见。
哪怕是当初受到九尾天狐伤害最大的灵剑派修士们,对她也是客客气气。事实上,作为封印的载体,承担着九尾天狐破封而出的风险,承担着无法修行的副作用,她应当是被人亏欠的一方,有什么理由遭受歧视?
眼看店内气氛迅速尴尬,王陆对帝琉尊叹道:「你要我带你参观灵剑派,没问题,但请你拿出点看客应有的姿态,不该说话的时候就闭上嘴。」
对於这毫不客气的斥责,帝琉尊不以为意,嘴角微微一勾:「你们门派的事情,我的确是管不着,不过九尾天狐自洪荒时代就是不祥之兆,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她当先一步起身离开,向着灵剑山上行去。王陆向老板娘告了个歉,无奈跟上。
只是走得终归有些匆忙,却没注意到身后少女面上浮现一丝难解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