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便小声问那个名为小雷的:「群口相声是这样的吗?」
小雷说道:「完全不对啊,我听过的相声基本都是几个演员互相逗乐,有时候还是会唱上几段,这种大段的阐述……或许会有,但也不至於故意分成一句句的,一人一句这么说啊,这算什么啊。」
「刚刚我们给大伙儿解释了一下什么是拜年,为什么要这么解释呢?」
小雷听了连忙拍玄墨的肩膀:「玄墨姐快听,他们要解释了。」
结果玄墨刚把目光转过去,说话的人已经换了一个。
「因为要是不懂得这些事儿啊,就容易闹笑话。」
然后身边一个人转过头——却不是面向刚才说话的人,而是另一边:「闹什么笑话呢?」
另一边的人立刻接道:「比如我就认识一个人,叫张三,他就不懂得什么叫拜年,结果就闹了笑话。」
那人身后又有一人开口问:「张三闹了什么笑话呢?」
一个新人站出来说道:「话说有一日啊,这张三出门串亲戚……」
接下来,由一百多人共同用对话形式完成了张三的故事,大意无非是张三串亲戚时说错话而造成误会,众人一番嘲笑,然后一位长辈出面指出张三的错误,并教育张三要认真学习优秀传统文化,成为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才,张三惭愧又激动地表示自己一定会遵照长辈的指示努力奋斗……
这故事讲述过程中,玄墨只听得浑身不适,这种一人一句的对话方式,以及他们那皮笑肉不笑的僵硬表情……就彷佛是有一道无形的意志,将这六七百人当成傀儡一般玩弄於鼓掌之中。
这种感觉简直令人毛骨悚然,别说笑出声,玄墨只觉得身边像是刮起了一阵来自九幽深狱的妖风,吹得人元神肉体一起冻结起来。
她沉默了好久问道:「小雷,你觉得这个表演是怎么回事?是我抓不到笑点的原因吗?」
小雷斟酌着说道:「总觉得这个故事,应该不是搞笑的。」
「那你能解释一下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吗?」
玄墨伸手指向一旁,只见王陆和王舞两人正毫不顾忌形象地在地上打滚捶地,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哈哈大笑声。
那两人一直笑一直笑,就连眼泪都笑了出来,玄墨一边听着场上的相声故事一边听着这两人发自真心的肺腑笑声,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笑不出来是不是一种错误。
「我……」小雷张口结舌,本想说这两人的脑回路和一般人不同,做出什么都不稀奇,可是听着那夸张的笑声,他的话竟说不出口。
「我不太懂。」
而除了小雷之外,其余地仙也是不懂。
刚刚那个故事,到底有什么可笑的?难道真是后世的艺术形式已经进化到我们的审美无法驾驭的程度了?难道最后那段说教台词中有什么唯有后世人才懂的包袱?
可是话说回来,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河图真君、红袍老祖等人也都是正襟危坐,看不出半分笑意来啊。
这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
就在困惑间,那些相声演员已经开始就上一个故事展开来,进行了更深层次的剖析,从年轻人为何不知优秀传统一路分析下去,很快就讲到了对待外来文化的态度。
场下观众已经开始听得胸腹间烦恶欲吐了,然后总算欣慰的发现,按照一人一句的形式来看,这六七百人似乎是快说完了。
事实上,他们其实也必须要说完了,从节目开始到现在,这六七百人一人一句至少说了大半个时辰。年轻些的倒也罢了,一些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们已经快要站不住了,必须要身边两人同时搀扶着才能站直。
玄墨扭头看了一眼王陆,想不到他在这个节目上居然没有拖延时间……
结果下一刻,她就瞠目结舌地看着台上的人开始有序退场,从另一边,又一群身穿朴素长褂的人一边洋溢着笑容一边对观众挥着手走进来。
卧槽,原来还有替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