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玄甲军校场之上,丁大力等十二名戊字营伤兵赤膊跪在了点将台上,而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一名手持棍棒的军士,他们是军中专门执行军法的,在台下五千玄甲军的注视下,那一根根木棍,狠狠地落在了丁大力等人的背上,可谓是棍棍到肉,很快,他们的后背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这古代打军棍可是完全不同於官府或者宫中的杖责之刑,官府惩罚犯人或者宫中惩罚不听话的奴婢,一般使用棍棒打臀部,这个地方肉多,打起来虽然痛,但终归不会把人给打坏了!
但军中不一样!
军中的杖责之刑一般是用军棍打后背,一个不好,很有可能直接把人给打废了,一些话本小说中经常说什么某某某犯了军规,拖下去杖责一百,那玩意儿纯属是扯淡!因为一百军棍下去,谁来了都得玩儿完!
所以段志玄判罚丁大力他们杖责四十,这并不是一项轻松的处罚,这四十军棍下去,他们最少也要在床上躺个七八天,严重点的,很有可能要躺上十天半个月!
不过相比於张康年等人被斩首的处罚,他们挨的这四十军棍倒是算清的了!
因此这会儿丁大力他们虽然一个个痛的直咬牙,但却没有一个人出声抱怨,他们心里清楚,此次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是段志玄法外开恩了!
李泽轩站在点将台下,看着那一军棍一军棍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丁大力他们的后背上,他忍不住一阵牙疼,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古代军中施刑,昨天他听丘行恭说要罚丁大力他们杖责四十,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觉得杖责四十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
可以这么说,若是一个身体素质稍微差点的人,像丁大力他们这样硬生生挨下这四十军棍,绝对会直接没命!也就是这些人从军多年,身体素质过硬,才能扛下这四十军棍!
“大将军,这么打下去,会不会出事?”
出於“人道主义”的考虑,李泽轩还是想试试给丁大力他们求个情,虽然丁大力他们当初听了张康年的话倒戈了,但关键时候,他们还是有自己的坚持的,李泽轩觉得这些人怎么说也罪不至死!
如今首恶已经快要伏诛,丁大力他们如果能够改过自新、以此为戒,还是可堪一用的!毕竟这些人他那晚巡视大营时都见过,他们本心并不坏,他们更应该上阵杀敌,而不是死於玄甲军的军棍之下!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负责,在军中,更应该是有功当赏、有过当罚!丁大力这些人轻信谗言、蛊惑军心,若是不施以惩处,本将以后还如何服众?”
段志玄摇了摇头,果断地拒绝了李泽轩的求情,随后,他又对李泽轩道:“不过,李参军你也不必为他们担心,若是连四十军棍都承受不住,那他们也不配成为玄甲军的一员!”
“希望如此吧!”
李泽轩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对於点将台下军士们来说,四十军棍的时间可能不长,但对於台上的丁大力等人来说,这四十军棍的时间却是度日如年!
但不管怎么样,该过去的总会过去,一刻锺后,终於行刑完毕,丁大力等人却连跪在地上都有些吃力了,段志玄这时重新来到点将台中间,他看着台下的将士们沉声道:
“玄甲军成立於武德初年,迄今已有十余载,身经数百战未尝一败,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我们平日里艰苦的训练和铁一般的军纪!张康年以新操典致使将士们在训练中受伤为由,
诬陷李参军,并挑拨戊字营伤兵与李参军之间的关系,借机让戊字营哗变,此等挑拨是非、乱玄甲军军纪的小人,本将必杀之!而丁大力等人,竟轻易相信小人谗言,助纣为虐、蛊惑军心,若不是念其关键时刻悬崖勒马,本将也定斩不饶,这四十军棍,算是一个教训,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引以为戒!我玄甲军是大唐最精锐的骑兵,也是大唐军纪最为森严的地方,若是再有人行挑拨离间之事,休怪本将翻脸无情!
另,关於新训练操典会让人受伤的事情,此后不容许军中再对此有非议,你们若想成为军中强者,就必须拚命去训练,在训练场上流汗、受伤,总比在战场上被敌人砍了脑袋要强!都听明白了吗?”
下令处死张康年等人,以及当众对丁大力等人施以杖刑,这一套连环拳,是段志玄为了给全军将士一个威慑,毕竟这支玄甲军里面大多数都是刚进来的“新兵”,他有必要去强调一下玄甲军的军纪!
“听明白了!”
台下将士纷纷心中一凛,然后大声应道。
站在台后的丘行恭则是一脸的难看,段志玄的最后一句话以及先前令李泽轩暂代丙字营校尉的举动,算是直接挑明地站在了新训练操典这一边!这样一来,八日后的比试即便是乙字营胜了,想要全面废止新操典恐怕也会很难!
“张康年这个蠢货,怎会如此不小心?还有李泽轩,处处坏老夫的事情,真是该死!”
这个时候,丘行恭在心里可是恨死张康年了。
与他心情同样复杂的还有一人,那便是孙涛。丘行恭尽早的这一番举动,让他和乙字营彻底成为了“孤军”——坚守原来操练方法的孤军!另外,张康年今日的下场,让原本就对丘行恭生了嫌隙的孙涛,心中已然开始动摇了,他本来就不喜欢丘行恭和张康年的做事方式,以后若还是跟着丘行恭一条道走到黑的话,很可能落得和张康年一样的下场!
但丘行恭毕竟是开国老将,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军中,都是根基深厚,又岂是他小小的一个军中校尉能够得罪的?
一时之间,孙涛陷入了两难境地!
“我等谢大将军开恩!”
丁大力等人这时恢复了一丝力气,他们强撑着背上伤势,来到段志玄跟前,单漆跪地,拜谢道。
“嗯!”
段志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丁大力又转身朝李泽轩拜倒道:“谢李参军为末将求情!先前李参军还亲自入营帐为末将看过伤势,可末将却误信小人谗言,险些酿成大错,丁大力对不起李参军,李参军却为俺求情,待俺伤好后,再向李参军请罪!”
丁大力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情真意切,事实上也的确如他所说,昨夜要不是李泽轩为他们求情,他们这一行人还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下场。而且,如果昨晚李泽轩和段志玄再晚些从柴堆里面出来,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张康年哗变计划,届时,他们可真就万劫不复了!
所以无论是从柴堆里出来的时刻,还是后来出面求情,都是李泽轩不计前嫌、以德报怨之举,他丁大力不得不承下这两份恩情!
“谢李参军为我等求情!”
丁大力身旁的其余人也纷纷朝向李泽轩拜谢道。
李泽轩沉声道:“你们本就罪不至死,本参军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你们无须道谢,希望你们能以此为戒,下次莫要再听信小人挑拨,做出此等糊涂之举了!现在都快回去疗伤吧!”
这点将台上可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下面几千双眼睛都看着呢,所以李泽轩也没多说,直接三言两语将他们打发走了!
“是!参军!”